对于张耀的这个提议,安韶是有顾虑的,但是现在冒然前往城门,再被旭霆宫的修士查到了,那就危险了。
可若是他们自己再去找另一家客栈,就算多花一些灵石,让店家不要记下他们的名字,可若是有人来查起,店家为了自保,肯定不会帮他们隐瞒。
这种时候,新入住客栈的人,肯定是最先被怀疑的。
不过,安韶也不敢完全相信面前的人。
说到底,他们当初之所以会一起行动,一起战斗,完全是因为大家有着共同的目的。
那个时候,不管他们是什么立场,在死亡的威胁和对自由的向往之下,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一件事而已。
但是严靳昶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太好,必须赶紧医治。
张耀在前面带路,安韶跟在后面,一直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同时观察着四周,随时准备撤退。
好在这一路过来,四周都没有什么异样,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张耀是带着安韶往那客栈的后方走,从窗户飞进了屋里。
张耀:“我等一行人来北垣城走商,不久前刚将运送过来的货卖出去,昨日才在北垣城里进完了货,原本我等是打算今日启程前往下一个城宇的,只是没想到旭霆宫会突然整这一出,我们的人从午时就开始在那处排队,到了现在都还没能排到,照这个速度,估计要到晚上了,两位公子可以先在此处休息,待我们的人快排到时,会用玉牌传话回来,你们再跟着我们一起走。”
安韶:“你们,只派一两个人去排队?”
张耀:“大家都这样,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排到现在,公子若是现在去那队伍后面,别看那队伍不算长,似乎没多久就能排到,但其实,很多人都是让家仆或者侍从去排的,一个人排到,便是一群排到了,又得等上一阵,久得很。”
安韶:“……”
张耀:“我就在隔壁,公子若是有事,直接敲一敲这木壁便可,这原本是间大屋子,被店家用木板隔出了几个房间,稍微有点响动都能听到,好在我们有隔音符,谈话声外人是听不到的,但是走路活动时的震动,还有敲木板是的震动,在别的隔间的人,还是会有所察觉的。”
张耀又叮嘱了一番之后,才离开了这个隔间。
这房间很小,从窗子进来,没走两步就是一张床,床前的柜子就在窗台下面,床尾有个能放一些行李的地方,再多走几个大步,就直接能摸到隔间的门了。
房顶也十分低矮,安韶稍微抬起手,就能摸到顶了,上方传来微微的震感,应该是有人在上面走动。
这房间,不但用木板隔开前后左右,连上下都给隔开了,也不知道容下了多少人。
安韶简单整理了一下那张床,又铺垫上自己的衣服,才将严靳昶放上去。
安韶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了几张符箓,贴在了房间的几个角落,就听到严靳昶发出低低的声音。
“什么?”安韶走进过去,俯身靠到严靳昶脸侧,想听清他说的话。
可他才刚靠过去,手就被人抓住,紧接着整个人天旋地转!
“咣当!”安韶听到身下的床板发出一阵震响,就连床边紧靠着的隔板都紧跟着震动了一下。
刚刚听完张耀的叮嘱的安韶:“……”
刚叮嘱完安韶,跑到自己同伴的房间里蹭床的张耀:“……”
而这会儿的严靳昶却已经昏昏沉沉,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全身上下只有一种感觉最为强烈。
那就是冷。
他虽然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些不断在他身体里凝结的冰霜,也知道驱除他的办法,但以他现在的修为,还得花费不少时间。
寒冷带来的刺痛感实在是太难熬了,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往暖和的地方靠。
安韶是花妖,身体是偏冷的,但是对于深受寒气折磨的严靳昶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最近的热源了。
他本能地朝着有温度的方向靠近,靠近,再靠近。
“吱呀……吱呀……吱呀呀……”明显已经很老旧的床板,哪怕只是微微一动,甚至是连呼吸,都能发出声音,更何况严靳昶还在安韶的身上蹭来蹭去。
安韶整个人都傻了。
这床板是认真的吗?不,不对,严靳昶这是想干嘛?
“冷……”严靳昶低声喃喃。
安韶脑子空了一瞬,直到听到严靳昶这颇显委屈的声音,才回过神过来,从乾坤袋里拿出了被褥,盖在了严靳昶身上。
安韶想将灵力送入严靳昶身体里,探查一下他体内的情况,但手才刚碰上严靳昶,就被严靳昶抓住。
严靳昶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冷极了,像是置身于冰窟当中,全身的知觉都在渐渐消失,于是他无意识地活动手脚,想让自己恢复知觉。
“嘭!”这床到底是太小了,严靳昶一伸手,直接撞在了旁侧的隔板上!
隔壁,张耀和被张耀占据了一半床的同伴,感受着从木床紧靠着的隔板传来的一阵阵震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同伴:“他们这是有事叫你过去吗?”
张耀:“我感觉,这动静不太像。”
同伴:“你确定,他们真的受伤了吗?”
张耀:“年,年轻气盛?”
第313章 离城
等严靳昶再次醒来时,发现四下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寒气,有熟悉的气息混于其中,严靳昶只轻轻动了动手指,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紧紧握着。
“嗯……”一道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有什么软滑之物,在他的怀里打了个转,磨蹭了一下。
严靳昶:“……”
“靳昶?你醒了?”安韶感觉到近在面前的人呼吸有变,试探地询问道。
“嗯……”严靳昶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没穿里裤?”
安韶打了个哈欠:“你方才一直在那哼唧好冷好冷,我拿出好几床被褥盖着你,你还说冷,我抱着你,你还把我衣服都撕光了,直往我怀钻。”
严靳昶:“那我的衣服……”
安韶:“比我的先碎。”
天色很暗,房间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们贴得很近,所以严靳昶能清晰的感受到安韶的呼吸,体温,甚至连他的手脚摆放在那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是,有些太清晰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许是因为太安静了,连心跳声都变得无比清晰,两道如擂鼓般的声音,像是在争胜负似的此起彼伏。
“靳昶……”安韶的手缓缓下移:“你挺精神嘛。”
严靳昶故作镇定:“彼此彼此。”
安韶突然凑近上来,空出的手按住了严靳昶的肩膀。
严靳昶往后挪了一下,想调整一下姿势,却没想到背后直接撞到了隔板,床板也发出了一阵吱呀声。
严靳昶微微蹙眉,额上渗出了些许汗珠。
安韶:“你别乱动,我才刚帮你包扎好,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