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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巢的祂(57)

作者: 若桃李不言 阅读记录

温蛮低声说道:“没关系,我只是心情不好……”

“你可以不用管我。”

他的体贴,他的自厌,甚至他的诡计。司戎只会有一种答案,但是现在温蛮就要司戎展示他的答案,他的态度,他能够超越以往所有追求者的突出优势和温蛮之所以会选择他的理由。

温蛮现在就需要看到。

温暖宽阔的怀抱彻底包拢了温蛮。

温蛮把司戎的大衣保管得妥帖,司戎也把大衣下的他自己保管得十分到位,温蛮在这个只有司戎自己纯粹气息的怀抱里渐渐地放松了躯体和神经。司戎的“干净”,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让温蛮的情绪没有彻底爆发。当情绪从高峰回落以后,温蛮也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处在一个多么危险失控的境地。

靠在这个温暖舒适的怀抱里,温蛮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开口。而这期间,司戎没有任何催促,他只提供拥抱和附带的情绪价值。

缓和过来的温蛮终于愿意说接下来的话。

“虽然理智归理智,但我控制不住……明明设计师也来过,接下来还可能有装修的人来,但刚才我就是对休菈、对沙发不能接受……我觉得一切都被打乱了。”

温蛮为家制定了很多苛刻的要求和标准,也遇到过现实和坚持冲突而不得不让步的情况,就像先前邵庄和司戎都因为异种的原因踏入过温蛮的家。绝大多数时候,温蛮的理智都能控制他的选择。

但这是充满他全部期待的新家,他新的人生阶段,他会有新的生活,真正的爱人和家人……于是任何一点意外,都让温蛮的情绪剧烈波动,然后刹不住车地越滚越大。

在对新生活的期盼和等待中,他没有变得更宽容温和,反而更苛刻与古怪。表面上他是在为一张沙发发脾气,实际上他在展现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当他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后,温蛮想要离开客厅,甚至有一点想要离开这个家。

可这里是他的家。最终温蛮只从这里,躲到了那里。

现在,他躲进了伴侣为他营造出的安稳环境里。

司戎一动不动地维持着他的姿势。

“我们再买一套新房。”

他现在只有嘴皮子动,但到了明天,他肯定就会去付诸行动。

温蛮又不愿意了。虽然这份“不愿意”的成分复杂到他自己都难以分解。究竟几分是对这个被弄脏了的家不满意,还是对司戎过于荒唐的解决方案不满意。

“明天把沙发清掉吧。”

他又重复回原本的话,但背后所延展的意义却有了区别。

“儿童院里的一切都是共享的,即使是只有我一个人睡的床,它也有之前和之后的主人……读书的宿舍也一样……家是不一样的。”

家只有一个。

温蛮会那么珍爱它,就不可能轻易舍弃它。

哪怕它现在根本还不完美。

司戎听得很难过。他很懊悔,为什么祂是阿戈斯、为什么阿戈斯只有这样的能力,而不是操控时间,让他有机会回到过去,去救一个他素未谋面的过去的爱人。爱驱动着阿戈斯这个物种进化,也许漫长的未来,其他的阿戈斯会有这样的能力,可他没有,过去的蛮蛮也不会被他拯救了。

“我明白,你放心,明天一切我都会做好的。”

司戎听懂,并保证。

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做好,于是起码今晚现在,温蛮可以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我累了。”

温蛮埋着头闷声说。

“所以你应该休息了。”

这样说着的司戎,却没有松开拥抱。

他们并没有离开这个飘窗,但稍稍变换了一下姿势。司戎的大衣成为了铺开的垫子,两个人一齐坐在上面,在室内中央空调的宜人温度下,最后一丝接触面带来的冰凉也消散。

温蛮靠着司戎阖眼休息,他是想要放松一下,但再过一会,他们还是该走,回现阶段各自的家,又或者说不定一齐去司戎的家。

但不知不觉,温蛮在放松之后,陷入了深沉的睡梦之中。

室内的光源变暗了,连窗外也暗了——

司戎的臂弯一动不动,十分稳固。而在他们周身,祂的原身已经铺开,覆盖了飘窗,融化了大衣,墙壁也在祂的掌控之下,于是光源消失,包括窗外。祂彻彻底底地把温蛮包裹在自己的身体里,全方面地,为温蛮营造一个温暖、舒适、安心的家。

如果不是人类需要一个房子作为承载,需要光,需要美丽的家具……司戎其实很愿意亲自作为温蛮的“家”。

或者用祂的概念——

作为温蛮的“巢穴”。

第38章

真希望能和你早一些结婚。

夜晚是白天阴暗角落的放大版, 许多不便被看见的事情在夜晚的各处轮番上演:人类之间的、非人类之间的……但温蛮不会知道,他正睡得香。

在还不算是“家”的地方。在司戎的陪伴下。

身体比思维更敏锐,知道如何选择对的人, 不得不佩服生物的本能,他们都在数以万年的进化中,把正确的选择演化成为直觉, 为整个种群最大化地规避风险,争取利益。温蛮的身体已经率先习惯、接纳、喜欢司戎的气味,这就是潜意识里的答案。

这就是能和他一起构筑起一个“家”的爱人。

或许明天他们可以一起把沙发搬出去,然后好好把客厅打扫干净。他提出要求,但可以携手完成。总之,一起吧。

温蛮打算睁眼就告诉司戎, 只不过现下时间肯定很晚, 他们更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就去司戎那里吧。如果短暂分开几个小时后又会再见, 温蛮这一次愿意主动改变, 去到司戎那里, 为了方便, 也为了不分开。

何况住在司戎家的那几天,他很舒服,没有一丝不愉快。

这样想着, 温蛮的意识驱动他自己慢慢醒了。他的眼睑微微颤了两下,但睁眼的间隙, 似乎没有光源入眼。

下一秒, 他眼睛就被司戎的手掌温柔覆住。

“醒了?”

司戎的声音也传来。

温蛮应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惺忪, 他静静地在司戎的手心中待了一会, 然后说自己没那么想睡了。

“我们回去吧, 几点了?”

温蛮本意是想说好晚了,但随着司戎的手掌移开,屋外泻进来的杲杲日光让他意识到:已经是早上了。

他竟然睡着了,而且睡了这么久。

温蛮霎时坐直身体,扭过脸来问司戎。

“你怎么不喊我。”

但话才出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口吻会产生误会。仿佛因为得到了偏爱,就开始颐指气使。但昨晚自己的种种表现闪过脑海,温蛮不得不承认,在情绪控制他大脑的那些时刻,他就在过分地行使着他从司戎那里得到的特权——知道该怎么“拿捏”司戎,汲取到对方正向的情绪。

温蛮无法保证自己今后会不会再有类似的行为,因为司戎既让他放松,而他就是想要这样全身心的安全感。但温蛮不希望司戎因此受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