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庄园,谢谨行不要太熟悉。
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花园里还留着他幼年亲手种下的红枫树。这个季节叶子是绿的,藏在诸多植物中并不算起眼。蝉鸣声未起,但已经有了夏天的炎热。
进了一楼客厅,安舒让她在客厅坐着等一下,她进去跟老爷子说一声。
小姑娘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点头乖巧地答应了。
人走远,小姑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连安舒临走前端来的水果也不敢吃。像一只闯入陌生世界而害怕的幼年惊弓之鸟,竖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
这时候楼上下来一个少年,穿着红色的球衣,胸口一个大大的4。
他一手抱着篮球,匆匆从楼上跑下来。
路过客厅的瞬间,没想到客厅有别人,又调了几步退回来。
少年十五六岁,已经长得人高马大。他帅气地让篮球在食指上转了一个圈,扭头懒洋洋地看向已经下的站起来的小姑娘:“你是谁?”
这是安安和陆星宇从十四岁第一次见面。
小姑娘恍惚地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说了自己是谁,脸一瞬间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安安对陆星宇一见钟情。
到后面老头子下来,为了安抚失去家庭的小姑娘,故意将外孙的房间安排跟安安对门,希望他们成为朋友。
陆星宇外冷内热,看似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儿,却总是控制不住目光追随她。两人住在对门,朝夕相对。陆星宇高傲,却不着痕迹地照顾安安。
谢谨行漠然地看着,少男少女的青葱岁月,美好得让他这个没什么同理心的老年人都感受到粉红色泡泡。
安安每一个生日,陆星宇都能玩出千奇百怪的花样,给一个少女最大的惊喜。
大雨中,陆星宇为了给会考失利而担心自己考不上京传而几天不出门的安安安慰,爬窗户送星星灯。又看到学习很差的顾安安考上了京传,陆星宇在谢氏酒店宴请所有朋友为她庆祝。更看着大学里,安安追逐着陆星宇加入篮球啦啦队,每一场篮球赛都与他同行。
快乐的大学时光,在朋友和同学的取笑下,暧昧着。不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秘密地暧昧。
他们本该在大学毕业之前,坦白心意。承认了双向暗恋的事实。
然后谈起一断酸涩但又美好的恋爱,直到被自家姐姐发现。谢女士强势地将出手干涉两人的感情,为陆星宇安排门当会对的千金相亲后,约定了暂别。
几年后,他们在一场酒会上重逢,又重新步入爱情。彼时安安已经是娱乐圈新晋小花,陆星宇接受家族的安排,进入陆氏,成为了一个稍微有点样子的商场精英……
……
这每一个剧情,都像一个榔头敲在谢谨行的脑袋上。
“你最近精神状态暴躁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得精神分裂了。”秦嘉树深受其害,作为唯一一个需要他的项目款发工资的苦逼外包科研队伍,他对谢谨行最近的精神状态深恶痛绝。
懒散地交叠了双腿,他脸还是阴沉沉的:“你精神分裂,我都不一定会。”
“没事你最近是吃什么枪.药?失恋了?”
得到了谢某人冷冷的一眼。
“……我戳他心窝里了?”秦嘉树被他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
周烨也不懂:“大概?”
谢谨行端起酒杯,发呆似的盯着酒杯底部摇晃升腾起来的气泡,不说话。
脑海中这破剧情已经连着放四天了。亲眼看着自己老婆跟自家外甥的言情剧,他觉得自己加班熬了十天挤出来的订婚就贼特么搞笑。
闷闷地吐出一口郁气,将一杯酒灌入嘴里。
秦嘉树见他这幅模样,想了想,试探地问:“你不会刚订婚酒想取消吧?”
“取消什么?”
杀气腾腾的。
噎了一下,秦嘉树:“……不取消你emo什么?”
见谢谨行不搭理他,他气得直哆嗦。忍不住骂了一句“再多嘴问你一句,我就是狗”!
……
“我的人说,那个中年妇女在几天前,接到了一通来自监狱的电话。”
谢谨行跟周家合作,就要求周家做了一件事。
利用周家的黑.色背景帮他扣押一个人。
周烨虽然不知道这个出身普通,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的中年妇女有什么特别,但还是秉持着合作的态度,严密地把人控制起来。
这个中年妇女也很安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经常会哭着问自己女儿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对自己女儿做了什么,其他时候连外出都没有。
人一扣就扣了快几个月,谢谨行一直没说放,周烨也干脆没放人。
“监听到电话内容了吗?”谢谨行睁开了眼睛。
“都是很普通的问候。”
“?”
“不过神奇的是,在对方通话以后,这个妇女身体一夜之间衰弱了。”
“一夜之间?”
“嗯。”
周烨虽然不知道谢谨行在忙什么,却很识趣的不会多问:“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身体各项器官在一夜之间衰败了。根据医生的判断,大概活不久。”
谢谨行拧了拧眉头:“完整的对话录音有吗?”
周烨摇头。
……
寒假短暂的像一团烟花。
顾安安看着日渐逼近的开学日,头皮很紧地做了最后的心理建设。
她没去探过监,不太了解具体流程。想到要跟苏软单独见面,顾安安就有种逃避心态。她当然知道这种心理是不对的,遇到问题,逃避解决不了。
但人在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上,总是会犯拖延症。
查看了下黄道日历,确定了今天宜出行,访友。又去塔罗博主下面求翻牌,幸运地被翻中,测了一下塔罗。一样是宜出行,有收获。
她最后查看了下幸运色,确定今天幸运色紫色。
特意换了条紫色的纯棉内裤,在家里做了超过一个小时的心里预设才抵达了京市郊区的看守所。
监狱里的工作人员表示,苏软一个月只有一次接受探监的机会。不巧,她这个月的探监机会用掉了。且,对方正在与苏软进行面谈。
换言之,已经用掉了。下次想见,请早。
顾安安:“……”
不懂苏软为什么人在监狱,还这么抢手,但顾安安好不容易做了心理准备。她不打算什么收获都没有就打道回府,这样会显得她很没用。
“我可以去旁观吗?”
顾安安忙表示自己拿到这些审批资料,花了好多时间。可怜巴巴地问工作人员:“我们是同校同学,算是朋友。这个是我的学生证,不能通融一下吗?”
说完,还特意将京传的学生证递过去给工作人员看。
工作人员大概是觉得顾安安还是个学生以为真的是很好的朋友,思考了一下,同意了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