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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洛李维斯回信(11)

“我听家里的长辈说,麦太太现在还日日去隆明大厦门口喊冤抗议。”

谭又明嗤道:“把她老公去夜店玩嫩模的照片拍到她面前都不信,麦家辉跳楼前还坑了她一把,把债务全转到她还没毕业的女儿名下去了。”

另一个人有些无奈摇头,对赵声阁说:“现在传得更加变本加厉,最新的版本是麦家辉跳下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你打过去的,现在个个胆寒,就怕接到你的死亡来电。”

赵声阁不知是在想什么事情,看大家都看过来了眸心才重新聚焦,很多时候,应酬啊开会啊,旁人觉得他沉稳少言,不动声色,但有时候他其实是在发呆想自己的事。

赵声阁也知道这件事最近闹得满城风雨,他自己是无所谓什么名声的,阎王也好罗刹也罢,他拿热餐巾擦干净手,平静地跟大家解释:“我没有打,只是双方选择了履行合同的不同方式。”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期限届满,债权人赵声阁选择申请执行,债务人麦家辉选择永久破产。

听他是这么分析的,大家便都静了一瞬,换了个话题。

在场陈挽资历辈分最低,他主动负责给大家盛汤,转盘转到赵声阁面前时他正在跟沈宗年说话,没有拿,谭又明想吃个别的,便把转盘转走了。

陈挽手指点着酒杯,怀疑前几次是否只是自己撞彩,赵声阁挑剔他是知道的,但也没像今晚那样无从下手。

还是时间已过去太久,读书时代出现在他们学校食堂的少年赵声阁是他的臆想。

陈挽只能猜是他今日没有胃口,可是后面服务员给大家各分了一小碗鲍龙海鲜粥,他又慢吞吞吃完了。

陈挽把杯中的酒喝尽,从剔透的杯壁上看到自己垂下的眼睛,有些迷茫。

他话很少,同在场的人也不熟,偶尔同会主动与他说话的蒋应交谈两句,但大部分都在安静品评卓智轩重金请来的大厨的厨艺,并默默在心里打出分数,他做事喜欢有始有终,记录下菜品的味道和口感,之后可以给好友一些反馈和建议。

宴会临散的时候,大家都过来跟赵声阁喝一杯,毕竟见他一面不易,以后也只会更难。

陈挽有点犹豫,但又觉得以后或许也不会再有这样混在人群中敬赵声阁一杯的机会,所以他往自己杯里倒了诚意很足的白酒。

只是不巧,轮到他的时候,赵声阁抬手看了眼腕表,和沈宗年先走了。

陈挽迷茫地眨了下眼睛,心像踏空了一步,他的手都已经要举起酒杯。

幸好没有什么人察觉他的动作,只有坐在他旁边的蒋应怕他觉得尴尬,递过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陈挽倒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挠挠后脑勺给蒋应回了个微笑,自己悻悻把那杯白的慢慢喝了。

发酵不足,后调微涩。

但酒是他自己选的,涩也得喝完。

大家陆续离开,陈挽最后一个,无论什么场合,他都是留到后头扫尾善后的。

果然就被他发现赵声阁的位置上落下的一个烟盒和佐罗打火机。

陈挽眸光微顿,像意外发现宝藏,神色倒是很沉稳,走过去站定,冷眼打量。

烟是罗密欧与茱莉叶,他以为这个牌子已经专产雪茄不做香烟了,原来是改为私人订制,烟盒花纹古典,质感很好,陈挽鼻尖动了动,橘调,很轻淡。

他印象中赵声阁其实很少抽烟,也从来不在公共场合吞云吐雾。

他只在一次饭局出去透气时远远见过一次,对方咬着根细烟,峰形漂亮的嘴唇看起来很红,很软。

陈挽站在原地,垂着眼,面无表情。

拿。

不拿。

这是重宾包间,没有装摄像头,手指已然有些不受理智控制蠢蠢欲动。

外头提琴乐起,人来人往,一门之隔,陈挽面色还算镇定,但心跳已经快起来,像个一切准备就绪的贼。

潘多拉的盒子就在眼前,和他的主人一样,神秘,矜贵,充满诱惑,只等着他亲手打开。

陈挽的手慢慢伸过去。

过了数秒,又收回。

陈挽果断叫来经理,说有客人落了物品,让他把烟和打火机包好交给赵声阁助理。

经理今天和陈挽共事了一个下午,对他很是信服,陈挽特意嘱托交代的,就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过了一会儿,经理回来,为难告知他联系不上对方。

陈挽了然:“没事,这位客人是比较难找。”毕竟是连赵本家的人都要经过二秘三助才能见上一面,陈挽拿回烟盒打火机,说,“辛苦了,你去忙吧。”

他在灯光璀璨的宾客厅逛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卓智轩,对方看起来春光满面,看来下午的劳累没有白费。

卓智轩问:“你喝酒了?”陈挽酒量很好,不轻易上脸,但此刻看着不大正常。

陈挽不大想提自己敬酒未遂的事,含糊了两句,把牛皮纸包好的烟盒与打火机递给他,让他转交。

普通的烟和打火机就算了,这种私人定制的已算是贴身之物,被有心之人拿去,稍微查一查便能知道是谁的。

卓智轩打开包得细致的牛皮纸看了一眼,今晚上被众人捧得飘飘然那点酒意醒了些,看了一阵陈挽,无语:“你就不能自己交给他?”

“没必要,”陈挽本来没想抽烟的,但瘾有点被那包罗密欧勾起来了,摸出自己的烟,咔嚓,点起火,低头吸了一口,刚刚他还犹犹豫豫偷一支对方的烟,现在又变得很洒脱,特地嘱咐,“问就说服务生发现的,别提我。”

“……有病,”卓智轩晚上那点春风得意都被他给气没了,骂道,“没必要,没必要你图什么?”

许是因为喝了酒,又许是他自己今日志得意满看不得至交这样惨淡心酸,卓智轩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陈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很自然地脱口而出:“我不图什么啊。”

这是实话。

他喜欢赵声阁,但又不是要追他。

完全没有过这个打算。

卓智轩是真不理解了:“你就真的就一点点都没有想过?那你在这忙进忙出的做慈善?”

“……”陈挽心里有点好笑,也不太理解地看着他,想着怎么给自己这位从来走肾不走心的好友解释付出真的不一定是要回报这件事:“不是,我不打算追人和我想偶尔看上人一眼和给喜欢的人做点事这不冲突吧?”

如果他能完全克制自己,也不会任由这点情意在心里扎根数年。

卓智轩显然还是不能理解。

陈挽被他那眼神看得,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按灭了烟尾,无奈道:“你非要问,那我就图有我在的地方能让他觉得舒心顺意几分好了。”

陈挽甚至都不需要和赵声阁变得很熟,在一个圈子里能偶尔见上面就可以。

有陈挽在的地方能让对方开怀几分钟就再好不过,好像这样,他的感情在这几分钟里就有了意义,只要几分钟即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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