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1795)
踩着地方的积雪,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四周还颇有些昏暗,忽然间听到身后也响起“咔嚓咔嚓”踩踏积雪的声音。
王甫凭借经验,知道虽在自己身后的只有一人,心想莫非还有人也没去吃早点,跟着自己回来,回过头去,却瞧见一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两手横抱在胸前,跟在自己身后。
看到那人并非武京卫打扮,王甫顿时皱起眉头来,又走了一小段路,身后那人一直跟着,“咔嚓咔嚓”的踩雪声前后相连。
王甫忽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王甫再一次回头,见到那人也是停下,那人微低着头,斗笠掩着他的面孔,一时看不清那人的面庞,王甫不由皱起眉头来,禁不住伸手到自己的腰畔,握住了佩刀刀柄,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跟随我?”
斗笠人沉默了片刻,终于问道:“你就是王甫?”
王甫一愣,问道:“你认识我?”
“虽然已经很久不见,但是王署头的音容笑貌,我是一直记在心里。”斗笠人微微抬起头,昏暗之中,王甫依然看不清来人面庞,只听那人继续道:“王署头贵人多忘事,只怕已经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王甫见对方说话似乎很熟络,禁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缩紧眉头,上下打量,“我们……认识?”
斗笠人抬起一只手,微微掀起斗笠,大半张面孔已经显露出来,“王署头,不如好好看一看,当真不记得我?”
王甫一手紧握佩刀,一面小心翼翼靠近过去,距离几步之遥,此时已经看清楚不少,见到那人左眼竟然戴着一只眼罩,嘴角微微向上泛着弧线,王甫皱起眉头,猛然间神色剧变,身体一震,失声道:“你是……你是……!”长大了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斗笠人上前两步,靠的更近,已经抬头,笑道:“王署头,可还记得我白瞎子?”
王甫神情惊骇,道:“白……白瞎子,果真是你?”他立时四下里看了看,伸出手,一把拽住白瞎子的手臂,拉到旁边的巷子里,这才松手,道:“白瞎子,你不是跟随楚大人去西北了吗?怎么……怎么回了京城?”皱起眉头,“你一直跟着我,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瞎子独眼盯着王甫,轻笑道:“王署头,楚督让我给你带个好消息,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什么……什么消息?”
“令郎的病症,并非什么不治之症。”白瞎子含笑道:“楚督愿意出手相助,帮着王署头治好令郎的病!”
第一三二零章 天降救星
齐王府共有四门,除了前后以及两个侧门之外,还有一个专门往府外运送垃圾的小侧门。
五处门外,日夜都有兵士守卫,右侧门在夜间归属西门署守卫,侧门的这条长街一直都是冷冷清清,少有车辆人迹走过,到了夜里,更是人迹罕至。
又是一夜到来,天黑下来之后,西门署的王甫领着十多名西门署的武京卫在侧门轮了值,一名卫校过来检查之后,叮嘱几句,便即离开。
负责对王甫进行看守的,主要是武京卫的两位都司,日间一名,夜间一名,轮流执勤,齐王府占地甚广,绕着齐王府转上一周,那也是要小半天的功夫,都司心情好的时候,便会转上一两圈,视察看守工作,否则便会派自己手下的卫校巡视一周。
谁也不知道卫校何时会过来检查,守卫在王府四周的兵士,只能将自己执勤的时间撑下去,最近武京卫进行了一番整顿工作,纪律也开始严格起来,京城各署也都进行了不小的调动,只是这种人事变动,到没有波及到西门署。
侧门这一条长街,就是归属西门署负责,不但是要盯住侧门,而且整条长街都要看住,只要发现一丝可疑的状况,就会立刻示警,便会有人过来增援。
时当深夜,天寒地冻,虽然点了几支火把,但是整条街还是十分的昏暗。
王甫微躬着身子,跟在一名卫校身后,顺着长街来到了侧门,西门署看到那名身着卫校甲胄的武京卫,知道是卫校过来巡查,立时挺直了身板,目不斜视。
天寒地冻,卫校大人不但甲胄在身,而且批了一件大氅,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黑铁战盔亦是将卫校大人的脑袋包裹在其中。
看到卫校过来,守在门前的三名西门署兵士立刻单膝跪下,王甫已经上前来,挥手道:“你们几个往两边巷子里看一看,刚才过来的时候,卫校大人瞧见了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擅闯这边,你们不要惊动别人,过去找一找。”
若是平日,几人少不得和王甫打趣一番,虽然王甫是西门署的署头,但是手下的兵士倒也不如何畏惧,不过现在有卫校在这里,不敢多言,虽说卫校只是比署头高一级,上面还有都司、总旗,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三人离开之后,那卫校左右看了看,最近的武京卫兵士也都有一段距离,而且如同青松般挺直而立,目不斜视。
“王署头,我现在就进去。”卫校压低声音,“这里暂时就交给你。”
王甫目光闪烁,眼眸子里满是紧张忐忑之色,亦是轻声道:“你可要快一些,真的卫校不知道何时会过来,千万不要被他发现破绽。”
那卫校点点头,忽然间贴到墙边,左右看了看,一只手探出,手中握着铁钩子,勾在墙壁上,然后身体如同蝙蝠般腾起,眨眼之间,已经翻上了齐王府高高的墙头,随即飘进了院中。
王甫手握刀柄,神情紧张,嘴中喃喃自语:“阿弥陀佛,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那卫校翻进了王府之内,四下里瞧了瞧,王府的下人都已经离开,府内一片死寂,卫校从怀中摸出一只丝帛,打开了细细看了看,这才抬头,将丝帛收入怀中,几个起落间,已经隐没在王府的黑暗之中。
齐王坐在椅子上,沮丧无力,双腿放在木桶之中,木桶里的水热气腾腾,凌霜在旁柔声问道:“王爷,水烫不烫?”
齐王摇摇头,道:“正合适,凌霜,这里面放了药材?”
凌霜道:“放了艾草,可以活血。”
“已经很晚了,你先去歇着吧。”齐王见凌霜俏脸有些苍白,勉强笑道:“我多泡一会儿。”
凌霜道:“不急,我在这里等着,泡好之后,我帮您收拾一下。”
齐王轻叹一声,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凌霜,我还是想问你,你为何不愿意走?是……因为同情我吗?”
凌霜怔了一下,低下头,幽幽道:“王爷,我若走了,你身边还能有谁伺候?而且这种时候,凌霜留在王爷身边,王爷不会太孤单。”
“凌霜,你……你真好。”齐王凝视着等下的凌霜,这些时日,凌霜明显又消瘦了一下,齐王心里很清楚,这姑娘平日里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心里比谁都清楚,王府发生的一切,凌霜都是瞧在眼里,她不多言,并不代表她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