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7)
黑衫人宋老板听到这话,紧张的表情反而松弛下来,软软地坐下,倒了杯茶,自己一口而尽,淡淡地道:“邵记米行?我记得,好像欠你们四十两银子。”
薛破夜微笑道:“宋老板别误会,咱们可不是来讨债的,是来替你还债的。”
宋老板一愣,看了看薛破夜,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替我还债?”苦笑一声:“来奚落我吗?”薛破夜不以为意,四周看了看,叹道:“这么好的酒楼,突然就要歇业,真是可惜!”似乎很痛心地摇了摇头。
那妇人见有人来,已经回避下去。
“宋老板,在下这次过来,绝对没有恶意,也绝不敢奚落您,确实是想过来为宋老板排忧解难的!”薛破夜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听说再有两天你还不起银子,那些债主就要砸店拿东西,这样壮观的酒楼毁于一旦,你不觉得可惜吗?”
宋老板也是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花费所有积蓄,盘下这酒楼,本想以此为业,实在料不到竟然有今日。”四周看了看,露出留恋之色。
“两位请坐!”宋老板此时很是无助,虽说对薛破夜还存有疑虑,但是态度却好了不少:“夫人,上茶!”
薛破夜和萧品石在桌边坐下,直入主题:“宋老板这酒楼卖不卖?”
“卖酒楼?”宋老板有些吃惊,脸色有些难看:“阁下这次过来,难道是打这酒楼的主意,想盘了楼子去?”
薛破夜点头道:“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不卖!”宋老板干脆地拒绝。
薛破夜丝毫不急,摸了摸鼻子,平静地道:“宋老板,这话还是先想想再说。”
“不用想了!”宋老板脸色有些发青,霍然站起,直接下了逐客令:“两位如果没有其它事情,还是离开吧!”
薛破夜不动声色,淡淡道:“宋老板,我有些奇怪,外面围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干嘛的?”
宋老板身子一软,又瘫坐下去。
“据我所知,宋老板虽然经营这酒楼不过半年,但是亏空却不少,初步估计,外面欠下的银子大概有四五百两,这可是大数目。”薛破夜似乎对自己的手掌很感兴趣,轻轻抚摸,眼睛不看宋老板看自己的掌心:“你当初的银子不过盘下了店面,后来这些桌椅,装潢,器皿,还有伙计的工钱,官府的税收,这都够你吃一壶的。”
宋老板已经满头大汗,神情萎靡。
薛破夜斜视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继续道:“如今你算的上是倾家荡产了。外面那些家伙,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死看着你,等到他们给的期限到了,那些人就会如狼似虎,疯狂地冲进来,把你的酒楼撕咬成粉碎。”
宋老板脸色煞白,显然被薛破夜这番话吓住,汗流浃背,不由自主地问道:“我,我该怎么办?”
薛破夜嘿嘿一笑,悠然道:“怎么办?好办,把这些麻烦全部交给我,我来替你承担!”
第七章 【盘楼】
“你,你替我承担?”宋老板疑惑道:“你如何替我承担?”
“还是那句话,把酒楼盘给我,所有事情我来办。”薛破夜声音低沉:“你自己也知道,这酒楼只剩下两天期限,你今日若不卖,到时想卖也卖不了了,这个地段生意难做,有你的前车之鉴,除了我这种傻子,只怕没人敢接!”
宋老板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沉思,那妇人忽然端着茶水过来,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语,将茶奉给两人,然后很是伤感地道:“当家的,你,你还是卖了楼子吧。这楼子不卖,这道坎咱们过不去。”
宋老板看着薛破夜,终于道:“贵姓?”
“薛破夜!”
“薛兄弟,你准备出多少银子?”宋老板终于妥协,在如此严峻的形式下,他的选择实在不多。
薛破夜轻抿了一小口茶水,很惬意:“宋老板,我倒想问问,当初你是花了多少银子盘下这店铺的?”
宋老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七百两!”
薛破夜淡淡一笑,狗屁,能说出七百两,那么真实的金额自然更低,但面上点头道:“那就好说了。”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出二百两!”
宋老板吓了一跳,一旁的萧品石也是有些紧张,虽说这个地段的店面价格很低,但是这样大的一座酒楼,二百两银子也实在太低。
萧品石嘴巴动了动:“大哥,你……!”
薛破夜悠然道:“宋老板听清了吧,薛某愿拿出二百两银子,盘下你这酒楼!”
宋老板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二百两银子就要盘我的店,这连我那些欠债都还不上,你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薛破夜正色道:“之前我说过,你的事情我来担,你外面的欠银我来还。我给你二百两银子,你自己揣着,我保你出这个酒楼!”
萧品石吓了一跳,拿出二百两银子,然后再代还债务,这加起来有六七百两,大哥哪里来这么多银子?难不成发傻了吗?
宋老板显然是动心了,脸上禁不住露出喜色,但依然道:“薛……薛老板,我当初盘下这酒楼就花了七百两,这些欠银都是后来装潢买桌椅器皿欠下的,共有五百两,加起来可是一千二百两,这酒楼可是价值一千二百两,你只拿出二百两,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虽说薛破夜衣着普通,但是口气甚大,宋老板开始称呼他为“薛老板”。
“经营不善,亏空巨大,宋老板不会把这些全算在我头上吧?你这酒楼加桌椅器皿,我估计不会有人出银超过四百两,前车之鉴,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生意只亏不赚,谁还敢过来找死?”薛破夜阴笑道:“富贵有钱的主,他们自然会选那些繁华地段,这种冷清偏僻之处,估计没几人惦记吧?”
宋老板心里“嘎嘣”一下,冷汗直冒。
其实他早已找人出售酒楼,但这个地方生意实在太差,没有人愿意购买,即使有的,那更是趁火打劫,出的银子让人吐血。
薛破夜今日虽说只愿意拿出二百两银子,但连上欠债,却等于花了七百两,可说出价极高了。
宋老板之前已经是心灰意冷,虽说有酒楼在手,但是债主逼上门,手上却没几两银子,伙计倒是哗啦全跑了,先前只望能偿还债务,快些脱身就是,想不到今日竟然来了个大救星,还有希望揣着二百两银子离开,精神忽地上来,但表面还显出为难之色:“这,薛老板,这酒楼是我的心血,若不是遇此艰难,实在不忍出手,如今你既然诚心要盘过去,那就给我再添些!”
薛破夜冷冷一笑:“一百九十两!”
“什么?”宋老板不明白。
“你侃一次价,我就减十两,哈哈,薛某已经仁至义尽,你可别得寸进尺!”薛破夜抿着茶,悠闲无比。
“不行,二百两!”
“一百八十两!”
宋老板一身冷汗,奶奶的,两句话就降了二十两,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一拍桌子:“成交,立据为证,现银一百八十两,外加替我偿还四百八十六两白银,这酒楼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