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拿到红包后就回了房间,他坐在床边捏了捏,小心翼翼拆开,倒出一沓粉色钞票。
仔细数了数,被扣了三百块,管家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真汉子。
兜里有钱了,可以出去浪了,李鱼换了身衣服,往双肩包里塞了一瓶水,一包纸巾,还有一顶太阳帽,随后又在屋子里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一张原主之前买的地图。
地图右下角有个标注, 2019.05.01版。
顾名思义,这张地图是五月份新印刷的版本,李鱼凑上去闻了闻,印刷味很重,有些刺鼻。
将地图卷成细筒,再用一根绳子绑住,挂在书包上,开门走出去。
马丽娅正好也出门,见到青年,她惊喜道,“江沅,打算去哪儿逛?”
李鱼实话实说,“去找找当地小吃。”
马丽娅两眼睁大,对这个话题兴趣很大,“你去xx路和xx路,那两条街挨得近,而且全是小吃,世界各地的都有。”
李鱼对这两条路没什么印象,“很远?”
“远。”马丽娅皱了皱眉,“可惜没有直达的公车,你得打车才能找到。”
两人一起穿好鞋子,并排下楼。
李鱼看了眼小姑娘,“你打算去哪儿?”
马丽娅脸上的光亮黯淡下去,犹豫了下才说,“你还记得我那两个朋友吗?我昨天接到信,他们似乎遇到了麻烦。”
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李鱼问,“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谢谢。”马丽娅紧了紧手里的包带,笑容勉强,“应该没有大问题。”
后一句她说得没有任何底气,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是分开几个月之久的两个朋友。
之前的幻觉再没出现过,可是只要冷静下来反思一下,就能发现,她最近的脾气比之前暴躁很多,经常一点就炸。
马丽娅捏住鼻梁揉捏,她安慰自己,应该是跟宋姐和管家待得太久,受到了影响。
以后得离那两个疯子远点。
电梯里的气氛明显变得僵硬,李鱼瞥了眼马丽娅扭曲的表情,皱了皱眉,随口问,“马丽娅,你后来还想过离开这里吗?”
马丽娅脸上的狰狞溃散,茫然一瞬,摇了摇头,“没想过。”
她垂下眼,从包里拿出一把太阳伞,“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安安心心呆着,而且我觉得这里挺好,你没发现吗,这里都没有小偷和抢劫犯。”
听她这么一说,李鱼也想起来了,确实没听说过抢劫和盗窃案件。
马丽娅说,“我爸妈从小就对我不好,总是偏心我姐姐,在这里我吃穿都不愁,挺好的。”
电梯到达底楼,门开了。
分路前,马丽娅侧身靠近青年,悄声说,“跟你说个秘密。”
李鱼,“……好。”
马丽娅,“我打算攒够钱就辞职,开家花店。”
李鱼点点头,夸了几句这个想法不错,看见对面恰好有车过来,他跟马丽娅说了声再见,“我先过去了。”
马丽娅问,“你不打车吗?”
李鱼说,“先坐公交车转转。”
公车上人多,方便观察和偷听八卦,一上车,李鱼就被挤到中间位置,周围全是拎着兜子的大爷大妈,应该是有哪家超市做活动。
靠的近,难免有肢体接触,车子一动,整车的人集体往右方倾斜。
一位白发苍苍,留着山羊胡子老大爷,脚下不稳,直接栽到李鱼身上。
他伸手将人扶起来,不动声色的捻动手指,回忆着刚刚的触感,凉的。
老大爷笑呵呵的道声谢谢,刚好有人让座,他杵着拐杖坐进去,长长舒了口气。
李鱼往旁边移动,故意没抓紧扶手,身体随着车身摇摇晃晃,随着一个急刹车,他松开手,撞到一个中年大叔身上。
大叔烦躁的把人推开,李鱼又身子一歪,扎进旁边的座位,被位置上的阿姨扶住。
李鱼,“谢谢阿姨。”
老太太点点头,松手看向窗外。
街边的绿化做得好,树绿花红,芳草萋萋,偶尔能看见蝴蝶蜻蜓从上面优雅地掠过。
老太太忽地皱起眉头,李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街边,一个穿着浅色牛仔衬衣的男人被几个医护人员按在地上。
那人张着嘴嘶吼什么,鼻涕口水一起淌到地上。
马路上路况不错,公交车迅速开过,很快那幅场景被远远甩在后面。
李鱼问系统,“那个人刚刚说什么?”
1551解读唇语,“他说,我没有疯,我没有病。”
李鱼,“所以刚刚那些医务人员,是疯人院的?”
座位上的老太太啪一声关上窗户,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可怜啊。”
李鱼低头问她,“奶奶,刚刚被抓的,是最近逃出来医院那人吗?”
老太太斜睨他一眼,“不知道。”
“不是。 ”身后有个中年女人说,“刚刚那个人一看就是刚疯不久,我听说从疯人院逃出来那人个子很高,还留着长头发,好像以前是搞艺术的。”
李鱼赶紧问,“他怎么疯的?”
老太太突然清了下嗓子,中年女人看她一眼,扯了扯嘴,不说话了。
李鱼看向车内其他人,要么低头玩儿砖头机,要么扭头看向窗外,对疯人院的话题没有任何兴趣。
“他们在遮掩什么?”他在心里跟系统讨论,“那家医院有什么问题吗?”
1551答非所问,“临江路和这辆公车方向相反,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李鱼抬头看向窗外,前方正好有个站台。
他下车跑到对面,拦下一辆出租车,在报出目的地后,司机脸上友好的笑容消失了。
“抱歉先生,那地方不太吉利,不只是我,整座城市的出租车都不可能去。”
李鱼抿了抿嘴,改变计划,报出马丽娅告诉他的那两条小吃街。
司机态度大逆转,“坐稳了老弟。”
随着话音落下,车子如同离弦的箭,飞快窜出去,李鱼敢肯定,司机的骨子里住着一个赛车手的灵魂。
不等他问,司机主动撂底,“我以前是专业的赛车手,习惯性开快车,你要是害怕可以说出来。”
怕倒是不怕,就是车子颠来倒去,快吐了。
李鱼脸上青白交加,捂住胸口,干呕一声。
司机急刹车,“哥们儿,别吐车上。”
李鱼冲下车,扶着路边的树干站了许久,呼吸够新鲜空气,他回到车上,从包里掏出矿泉水喝了一口。
他擦掉嘴边的水渍,问,“大哥,你这车开得这么溜,为什么改行。”
司机重新发动车子。
这一次,速度始终保持在四十迈,安全,平稳,但车内的气氛却随着青年的提问沉寂下来。
司机沉默片刻,笑着说,“赛车吃的是青春饭,年纪到了,该退役了,只能改行。”
对方说话的时候,始终握紧方向盘,眼珠子有细微的晃动,更遑论他嘴唇上过分僵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