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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5)

左子穆见们封上写着:“字谕左子穆”五个大字,便不接信,说道:“你拆来瞧瞧。”

龚光杰道:“是!”拆开信封,抽出信笺。

那少女在段誉耳边低声道:“打你的这个恶人便要死了。”段誉道:“为什么?”那少

女低声道:“信封信笺上都是毒。”段誉道:“那有这么厉害?”

只听龚光杰读道:“神农帮字谕左……听者(他不敢直呼师父之名,读到“左”字时,

便将下面“子穆”二字略过不念):限尔等一个进辰之内,自断右手,折断兵刃,退出无量

山剑湖宫,否则无量剑鸡犬不留。”

无量剑西宗掌门双清冷笑道:“神农帮是什么东西,夸下好大的海口!”

突然间砰的一声,龚光杰仰天便倒。干光豪站在他身旁,忙叫:“师弟!”伸手欲扶。

左子穆抢上两步,翻掌按在他的胸口,轻力微吐,将他震出三步,喝道:“只怕有毒,别碰

他身子!”只见龚光杰脸上肌肉不住抽搐,拿信的一只手掌霎时之间便成深黑,双足挺了几

下,便已死去。

前后只过一顿饭功夫,“无量剑”东宗连死了两名好手,众人无不骇然。

段誉低声道:“你也是神农帮的么?”那少女嗔道:“呸!我才不是呢,你胡说八道什

么?”段誉道:“那你怎地知道信上有毒?”那少女笑道:“这下毒的功夫粗浅得紧,一眼

便瞧出来了。这些笨法儿只能害害无知之徒。”她这几句话厅上众人都听见了,一齐抬起头

来,只见她兀自咬着瓜子,穿着花鞋的一双脚不住前后晃荡。

左子穆向龚光杰手中拿着的那信瞧去,不见有何异状,侧过了头再看,果见信封和信笺

上隐隐有磷光闪动,心中一凛,抬头向那少女道:“姑娘尊姓大名?”那少女道:“我的尊

姓大名,可不能跟你说,这叫做天机不可泄漏。”在这当口还听到两句话,左子穆怒火直

冒,强自忍耐,才不发作,说道:“那么令尊是谁?尊师是那一位?”那少女笑道:“哈

哈,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跟你说我令尊是谁,你便知道我的尊姓了。你既知我尊姓,便查

得到我的大名了,我的尊师便是我妈。我妈的名字更加不能跟你说。”

左子穆听她语声既娇且糯,是云南本地人无疑,寻思:“云南武林中,有那一擅于轻功

的夫妇会是她的父母?”那少女没出过手,无法从她武功家数上推想,便道:“姑娘请下

来,一起商议对策。神农帮说谁也不许下山,连你也要杀了。”

那少女笑道:“他们不会杀我的,神农帮只杀无量剑的人。我在路上听到了消息,因此

赶来瞧瞧杀人的热闹。长胡子老头,你们剑法不错,可是不会使毒,斗不过神农帮的。”

这几句正说中了“无量剑”的弱点,若凭真实的功夫厮拼,无量剑东西宗,再加上八位

聘请前来作公证的各派好手,无论如何不会敌不过神农帮,但说到用毒,各人却一窍不通。

左穆听她口吻中全是幸灾乐祸之意,似乎“无量剑”越死得人多,她越加看得开心,当

下冷哼一声,问道:“姑娘在路上听到什么消息?”他一向颐指气使惯了,随便一句话,似

乎都叫人非好好回答不可。

那少女忽问:“你吃瓜子不吃?”

左子穆脸色微微发紫,若不是大敌在外,早已发作,当强忍怒气,道:“不吃!”

段誉插口道:“你这是什么瓜子?桂花?玫瑰?还是松子味的?”那少女道:“啊哟!

瓜子还有许多讲究么?我可不知道了。我这瓜子是妈妈用蛇胆炒的,常吃眼目明亮,你试试

看。”说着抓了一把,塞在段誉手中,又道:“吃不惯的人,觉得有点儿苦,其实很好吃

的。”段誉不便拂她之意,拿了一粒瓜子送入口中,入口果觉辛涩,但略加辨味,便似谏果

回甘,舌底生津,当下接连吃了起来。他将吃过的瓜子壳一片片的放在梁上,那少女却肆无

忌惮,顺口便往下吐出。瓜子壳在众人头顶上乱飞,许多人都皱眉避开。

左子穆又问:“姑娘在道上听到什么消息,若能见告,在下……在下感激不尽。”他为

了探听消息,言语只得十分客气。那少女道:“我听神农帮的说什么‘无量玉壁’,那是什

么玩意儿?”左子穆一怔,说道:“无量玉壁?难道无量山中有什么宝玉、宝壁么?倒没听

见过。双清师妹,你听人说过么?”双清还未回答,那少女抢着道:“他自然没听说过。你

俩不用一搭一挡做戏,不肯说,那就干脆别说。哼,好稀罕么?”

左子穆神色尴尬,说道:“啊,我想起来了,神农帮所说的,多半是无量山白龙峰畔的

镜面石。这块石头平滑如镜,能照见毛发,有人说是块美玉,其实呢,只是一块又白又光的

石头罢了。”

那少女道:“你早些说了,岂不是好?你怎么跟神农帮结的怨家啊?干么他们要将你无

量剑杀得鸡犬不留?”

左子穆眼见反客为主之势已成,要想这少女透露什么消息,非得自己先说不可,目下事

势紧迫,又当着这许多外客,总不能抓下这小姑娘来强加拷问,便道:“姑娘请下来,待我

详加奉告。”那少女双脚荡了荡,说道:“详加奉告,那倒不用,反正你的话有真有假,我

也只信得了这么三成四成,你随便说一些吧。”

左子穆双眉一竖,脸现怒容,随即收敛,说道:“去年神农帮要到我们后山采药,我没

答允。他们便来偷采。我师弟容子矩和几名弟子撞见了,出言责备。他们说道:‘这里又不

是金銮殿、御花园,外人为什么来不得?难道无量山你们无量剑买下的么?,双方言语冲

突,动起手来。容师弟下手没留情,杀了他们二人。梁子便是这样结下的。后来在澜沧江

畔,双方又动一次手,再欠下了几条人命。”那少女道:“嗯,原来如此。他们要采的什么

药?”左子穆道:“这个倒不大清楚。”

那少女得意洋洋的道:“谅你也不知道。你已跟我说了结仇的经过,我也跟你说两件事

吧。那天我在山里捉蛇,给我的闪电貂吃……”段誉道:“你貂儿叫闪电貂?”那少女道:

“是啊,它奔跑起来,可不快得像闪电一样?”段誉赞道:“正是,闪电貂,这名字取得

好!”左子穆向他怒目而视,怪他打岔,但那少女正说到要紧当口,自己倘若斥责段誉,只

怕她生气,就此不肯说了,当下只阴沉着脸不作声。

那少女向段誉道:“闪电貂爱吃毒蛇,别的什么也不吃。它是我从小养大的,今年四岁

啦,就只听我一个人的话,连爹爹妈妈的话也不听。我叫它吓人就吓人,咬人就咬人,这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