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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79)

贯满盈’。这恶人若不是延庆太子,自不能觊觎大宝。就算他是延庆太子,如此凶恶奸险之

徒,怎能让他治理大理的百姓?那势必是国家倾覆,社稷沦丧。”

保定帝挥手道:“两位请起,你们所说的也是言这成理。只是誉儿落入了他的手中,除

了我避位相让,更有什么法子能让誉儿归来?”

段正淳道:“大哥,自来只有君父有难,为臣子的才当舍身以赴。誉儿虽为大哥所爱,

怎能为了他而甘舍大位?否则誉儿纵然脱险,却也成了大理国的罪人。”

保定帝站起身来,左手摸着颏下长须,右手两指在额上轻轻弹击,在书房中缓缓而行。

众人无知他每逢有大事难决,便如此出神思索,谁也不敢作声扰他思路。保定帝踱来踱去,

过得良久,说道:“这延庆太子手段毒辣,给誉儿所服的‘阴阳和合散’药性甚是厉害,常

人极难抵挡。只怕……只怕他这时已为药性所迷,也未可知。唉声,这是旁人以奸计摆布,

须怪誉儿不得。”

段正淳低下了头,羞愧无地,心想归根结底,都是因自己风流成性起祸。

保定帝走回去坐入椅中,说道:“巴司空,傅下旨意,命翰林院草制,册封我弟正淳为

皇太弟。”

段正淳吃了一惊,忙跪下道:“大哥春秋正盛,功德在民,皇天必定保佑,子孙绵绵。

这皇太弟一事尽可缓议。”

保定帝伸手扶起,说道:“你我兄弟一体,这大理国江山原是你我兄弟同掌,别说我并

无子祠,就是有子有孙,也要传位于你。淳弟,我立你为祠,此心早决,通国皆知。今日早

定名份,也好令延庆太子息了此念。”

段正淳数次推辞,均不获准,只得叩首谢恩。高升泰等上前道贺。保定帝并无子息,皇

位日后势必传于段正淳,原是意料中事,谁也不以为奇。

保定帝道:“大家去歇歇吧。延庆太子之事,只可千知华司徒、范司马两人,此外不可

泄露。”众人齐声答应,躬身告别。巴天石当下出去向翰林院宣诏。

保定帝用过御膳,小睡片刻,醒来时隐隐听得宫外鼓乐声喧,爆竹连天。内监进来服侍

更衣,禀道:“陛下册封镇南王为皇太弟,众百姓欢呼庆祝,甚是热闹。”大理国近年来兵

革不兴,朝政清明,庶民安居乐业,众百姓皇帝及镇南王子善阐侯等当国君臣都是十分爱

戴。保定帝道:“传我旨意,明日大放花灯,大理城金吾不禁,犒赏三军,以酒肉赏赐耆老

孤儿。”这道旨意传将下去,大理全城百姓更是欢忭如沸。

到得傍晚,保定帝换了便装,独自出宫。。他将大帽压住眉檐,遮住面目。一路上只见

众百姓拍手讴歌,青年男女,载歌载舞。当时中原人士视大理国为蛮夷之地,礼仪与中土大

不相同,大街上青年男女携手同行,调情嬉笑,旁若无人,谁也不以为怪。保定帝心下暗

祝:“但愿我大理众百姓世世代代,皆能如此欢乐。”

他出城后快步前行,行得二十余里后上山,越走越荒僻,转过四个山坳,来到一座小小

的古庙前,庙门上写着‘拈花寺’三字。佛教是大理国教。大理京城内外,大寺数十,小庙

以百计,这座‘拈花寺’地处偏僻,无甚香火,即是世居大理之人,多半也不知晓。

保定帝站在寺前,默祝片刻,然后上前,在寺门上轻叩三下。过得半晌,寺门推开,走

出一名小沙弥来,合什问道:“尊客光降,有何贵干?”保定帝道:“相烦通报黄眉大师,

便道故人段正明求见。”小沙弥道:“请进。”转身肃客。保定帝举步入寺,只听得叮叮两

声清磬,悠悠从后院传出,霎时之间,只感遍体清凉,意静神闲。

他踏实着寺院中落叶,走向后院。小沙弥道:“尊客请在此稍候,我去禀报师父。”保

定帝道:“是。”负手站在庭中,眼见庭中一株公孙树上一片黄叶缓缓飞落。他一生极少有

如此站在门外等候别人的时刻,但一到这拈花寺中,俗念尽消,浑然忘了自己天南为帝。

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段,贤弟,你心中有何难题?”保定帝回过头来,只见

一个满脸皱纹、身形高大的老僧从小舍中推门出来。这老僧两道焦黄长眉,眉尾下垂,正是

黄眉和尚。

保定帝双手拱了拱,道:“打扰大师清修了。”黄眉和尚微笑道:“请进。”保定帝跨

步走进小舍,见两个中年和尚躬身行礼。保定帝知是黄眉和尚的弟子,当下举手还礼,在西

首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待黄眉和尚在东首的蒲团坐定,便道:“我有个侄儿段誉,他七岁

之时,我曾抱来听师兄讲经。”黄眉僧微笑道:“此子颇有有悟性,好孩子,好孩子!”保

定帝道:“他受了佛法点化,生性慈悲,不肯学武,以免杀生。”黄眉僧道:“不会武功,

也能杀人。会了武功,也未必杀人。”

保定帝道:“是!”于是将段誉如何坚决不肯学武、私逃出门,如何结识木婉清,如何

被服号称‘天下第一恶人’的延庆太子办在石室之中,源源本本的说了。黄眉僧微笑倾听,

不插一言。两名弟子在他身后垂手侍立,更边脸上的肌肉也不牵动半点。

待保定帝说完,黄眉僧缓缓道:“这位延庆太子既是你堂兄,你自己固不便和他却手,

就是派遣下属前去强行救人,也是不妥。”保定帝道:“师兄明鉴。”黄眉僧道:“天龙寺

中的高僧大德,武功固有高于贤弟的,但他们皆系出段氏,不便参与本族内争,偏袒贤弟。

因此也不能向天龙寺求助。”保定帝道:“正是。”

黄眉僧点点头,缓缓伸出中指,向保定帝胸前点去。保定帝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对准

他的中指一戳,两人都身形一幌,便即必指。黄眉僧道:“段贤弟,我的金刚指力可不能胜

你的一阳指啊。”保定帝道:“师兄大智大慧,不必以指力取胜。”黄眉僧低头不语。

保定帝站起来,说道:“五年之前,师兄命我免了大理百姓的盐税,一来国用示足,二

来小弟意欲待吾弟正淳接位,再行此项仁政,以便庶民归德吾弟。但明天一早,小弟就颁令

废除盐税。”

黄眉僧站起身来,躬身下拜,恭恭敬敬的道:“贤弟造福万民,老僧感德不尽。”

保定帝下拜会还礼,不再说话,飘然出寺。

保定帝回到宫中,即命内监宣巴司空前来,告以废除盐税之事。巴天石躬身谢恩,说

道:“皇上鸿恩,实是庶民之福。”保定帝道:“宫中一切用度,尽量裁减撙节。你去和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