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这两根手指上内劲凌厉实不下于另有一件厉害的兵刃。旁观五人见他行此险着都
不禁“咦”的一声这等打法已不是比武较艺而是生死相搏倘若他一挟不中那便是
剑刃穿腹之祸。一霎之间五人手心中都捏了把冷汗。眼见黑白子两根手指将要碰到剑刃
不论是否挟中必将有一人或伤或死。倘若挟中令狐冲的长剑无法刺出棋枰便击在
他腰间其势已无可闪避;但如一挟不中甚或虽然挟中而二指之力阻不住剑势那么长
剑一通而前黑白子纵欲后退亦已不及。便在黑白子的手指和剑刃将触未触之际长剑
剑尖突然一昂指向了他咽喉。这一下变招出于人人意料之外古往今来武学之中决不
能有这么一招。如此一来先前刺向小腹的一剑竟是虚招高手相搏而使这等虚招直如
儿戏。可是此招虽为剑理之所绝无毕竟已在令狐冲手下使了出来。剑尖上挑疾刺咽喉
黑白子的棋枰如继续前砸这一剑定然先刺穿了他喉头。黑白子大惊之下右手奋力凝
住棋枰不动。他心思敏捷又善于弈理在这千钧一之际料到了对方的心意如果自
己棋枰顿住不砸对方长剑也不会刺来。
果然令狐冲见他棋枰不再进击长剑便也凝住不动剑尖离他咽喉不过数寸而棋枰
离令狐冲腰间也已不过数寸。两人相对僵持全身没半分颤动。
局势虽似僵持其实令狐冲已占了全面上风。棋枰乃是重物至少也须相隔数尺之遥
运力击下方能伤敌此时和令狐冲只隔数寸纵然大力向前猛推也伤他不得但令狐
冲的长剑只须轻轻一刺便送了对方性命。双方处境之优劣谁也瞧得出来。
向问天笑道:“此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这在棋理之中乃是‘双活’。二庄主果
是大智大勇和风兄弟斗了个不分胜败。”令狐冲长剑一撤退开两步躬身道:“得罪
!”黑白子道:“童兄取笑了。甚么不胜不败?风兄剑术精绝在下是一败涂地。”丹青
生道:“二哥你的棋子暗器是武林中一绝三百六十一枚黑白子射将出去无人能挡
何不试试这位风兄弟破暗器的功夫?”黑白子心中一动见向问天微微点头侧头向令狐
冲瞧去却见他丝毫不动声色忖道:“此人剑法高明之极当今之世恐怕只有那人方
能胜得过他。瞧他二人神色之中有恃无恐我便再使暗器看来也只是多出一次丑而已。
”当即摇了摇头笑道:“我既已认输还比甚么暗器?”
正文 第二十章 入狱
秃笔翁只是挂念着那幅张旭的《率意帖》求道:“童兄请你再将那帖给我瞧瞧。
”向问天微笑道:“只等大庄主胜了我风兄弟此帖便属三庄主所有纵然连看三日三夜
也由得你了。”秃笔翁道:“我连看七日七夜!”向问天道:“好便连看七日七夜。
”秃笔翁心痒难搔问道:“二哥我去请大哥出手好不好?”黑白子道:“你二人在
这里陪客我跟大哥说去。”转身出外。丹青生道:“风兄弟咱们喝酒。唉这坛酒给
三哥糟蹋了不少。”说着倒酒入杯。
秃笔翁怒道:“甚么糟蹋了不少?你这酒喝入肚中化尿拉出哪及我粉壁留书万
古不朽?酒以书传千载之下有人看到我的书法才知世上有过你这坛吐鲁番红酒。”
丹青生举起酒杯向着墙壁说道:“墙壁啊墙壁你生而有幸能尝到四太爷手酿的美
酒纵然没有我三哥在你脸上写字你……你……你也万古不朽了。”令狐冲笑道:“比
之这堵无知无识的墙壁晚辈能尝到这等千古罕有的美酒那更是幸运得多了。”说着举
杯干了。向问天在旁陪得两杯就此停杯不饮。丹青生和令狐冲却酒到杯干越喝兴致越
高。
两人各自喝了十七八杯黑白子这才出来说道:“风兄我大哥有请请你移步。
童兄便在这里再喝几杯如何?”向问天一愕说道:“这个……”眼见黑白子全无邀己同
去之意终不成硬要跟去?叹道:“在下无缘拜见大庄主实是终身之憾。”黑白子道:
“童兄请勿见怪。我大哥隐居已久向来不见外客只是听到风兄剑术精绝心生仰慕
这才邀请一见可决不敢对童兄有不敬之意。”向问天道:“岂敢岂敢。”令狐冲放下
酒杯心想不便携剑去见主人当下两手空空跟着黑白子走出棋室穿过一道走廊来
到一个月洞门前。月洞门门额上写着“琴心”两字以蓝色琉璃砌成笔致苍劲当是出
于秃笔翁的手笔了。过了月洞门是一条清幽的花径两旁修竹姗姗花径鹅卵石上生满
青苔显得平素少有人行。花径通到三间石屋之前。屋前屋后七八株苍松夭矫高挺遮得
四下里阴沉沉的。黑白子轻轻推开屋门低声道:“请进。”令狐冲一进屋门便闻到一
股檀香。黑白子道:“大哥华山派的风少侠来了。”内室走出一个老者拱手道:“风
少侠驾临敝庄未克远迎恕罪恕罪。”令狐冲见这老者六十来岁年纪骨瘦如柴脸
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双目却炯炯有神躬身道:“晚辈来得冒昧请前辈
恕罪。”那人道:“好说好说。”黑白子道:“我大哥道号黄钟公风少侠想必早已知
闻。”令狐冲道:“久仰四位庄主的大名今日拜见清颜实是有幸。”寻思:“向大哥
当真开玩笑事先全没跟我说及只说要我一切听他安排。现下他又不在我身边倘若这
位大庄主出下甚么难题不知如何应付才是。”黄钟公道:“听说风少侠是华山派前辈风
老先生的传人剑法如神。老朽对风先生的为人和武功向来是十分仰慕的只可惜缘悭一
面。前些时江湖之间传闻说道风老先生已经仙去老朽甚是悼惜。今日得见风老先生的
嫡系传人也算是大慰平生之愿了。不知风少侠是风老先生的子侄么?”令狐冲寻思:“
风太师叔郑重嘱咐不可泄漏他老人家的行踪。向大哥见了我剑法猜到是他老人家所传
在这里大肆张扬不算还说我也姓风未免大有招摇撞骗之嫌。但我如直陈真相却又
不妥。”只得含混说道:“我是他老人家的后辈子弟。晚辈资质愚鲁受教日浅他老人
家的剑法晚辈学不到十之一二。”黄钟公叹道:“倘若你真只学到他老人家剑法的十之
一二而我三个兄弟却都败在你的剑下风老先生的造诣可真是深不可测了。”令狐冲
道:“三位庄主和晚辈都只随意过了几招并未分甚么胜败便已住手。”黄钟公点了点
头皮包骨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年轻人不骄不躁十分难得。请进琴堂用茶
。”令狐冲和黑白子随着他走进琴堂坐好一名童子捧上清茶。黄钟公道:“听说风少侠
有《广陵散》的古谱。这事可真么?老朽颇喜音乐想到嵇中散临刑时抚琴一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