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峰中一股黑水激射而出腥臭难当。这一下变生不测林平之双足急登欲待跃头闪
避却忘了双腿已被木高峰抱住登时满脸都被臭水喷中只痛得大叫起来。这些臭水竟
是剧毒之物。原来木高峰驼背之中竟然暗藏毒水皮囊。林平之左手挡住了脸闭着双眼
挥剑在木高峰身上乱砍乱斩。这几剑出手快极木高峰绝无闪避余裕只是牢牢抱住林
平之的双腿。便在这时余沧海凭着二人叫喊之声辨别方位扑将上来张嘴便咬一
口咬住林平之右颊再也不放。三人缠成一团都已神智迷糊。青城派弟子提剑纷向林平
之身上斩去。令狐冲在车中看得分明初时大为惊骇待见林平之被缠青城群弟子提剑
上前急叫:“盈盈盈盈你快救他。”盈盈纵身上前短剑出手当当当响声不绝
将青城群弟子挡在数步之外。木高峰狂吼之声渐歇林平之兀自一剑一剑的往他背上插落
。余沧海全身是血始终牢牢咬住了林平之的面颊。过了好一会林平之左手用力一推
将余沧海推得飞了出去他同时一声惨呼但见他右颊上血淋淋地竟被余沧海硬生生的
咬下了一块肉来。木高峰早已气绝却仍紧紧抱住林平之的双腿。林平之左手摸准了他手
臂的所在提剑一划割断了他两条手臂这才得脱纠缠。盈盈见到他神色可怖不由自
主的倒退了几步。青城弟子纷纷拥到师父身旁施救也不再来理会这个强仇大敌了。忽听
得青城群弟子哭叫:“师父师父!”“师父死了师父死了!”众人抬了余沧海的尸身
远远逃开唯恐林平之再来追杀。林平之哈哈大笑叫道:“我报了仇啦我报了仇啦
!”恒山派众弟子见到这惊心动魄的变故无不骇然失色。岳灵珊慢慢走到林平之的身畔
说道:“平弟恭喜你报了大仇。”林平之仍是狂笑不已大叫:“我报了仇啦我报
了仇啦。”岳灵珊见他紧闭着双目道:“你眼睛怎样了?那些毒水得洗一洗。”林平之
一呆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岳灵珊伸手托在他腋下扶着他一步一拐的走入草棚端了
一盘清水从他头上淋下去。林平之纵声大叫声音惨厉显然痛楚难当。站在远处的青
城群弟子都吓了一跳又逃出了几步。令狐冲道:“小师妹你拿些伤药去给林师弟敷
上。扶他到我们的车中休息。”岳灵珊道:“多……多谢。”林平之大声道:“不要!要
他卖甚么好!姓林的是死是活跟他有甚么相干?”令狐冲一怔心想:“我几时得罪你
了?为甚么你这么恨我?”岳灵珊柔声道:“恒山派的治伤灵药天下有名难得……”
林平之怒道:“难得甚么?”岳灵珊叹了口气又将一盆清水轻轻从他头顶淋下。这一次
林平之却只哼了一声咬紧牙关没再呼叫说道:“他对你这般关心你又一直说他好
为甚么不跟了他去?你还理我干么?”
恒山群弟子听了他这句话尽皆相顾失色。仪和大声道:“你……你……竟敢说这等
不要脸的话?”仪清忙拉了拉她袖子劝道:“师姊他伤得这么样子心情不好何必
跟他一般见识?”仪和怒道:“呸!我就是气不过……”这时岳灵珊拿了一块手帕正在
轻按林平之面颊上的伤口。林平之突然右手用力一推。岳灵珊全没防备立时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撞在草棚外的一堵土墙上。令狐冲大怒喝道:“你……”但随即想起他二
人是夫妻夫妻间口角争执甚至打架旁人也不便干预何况听林平之的言语显是对
自己颇有疑忌自己一直苦恋小师妹林平之当然知道他重伤之际自己更不能介入其
间当即强行忍住但已气得全身抖。
林平之冷笑道:“我说话不要脸?到底是谁不要脸了?”手指草棚之外说道:“这
姓余的矮子、姓木的驼子他们想得我林家的辟邪剑法便出手硬夺害死我父亲母亲
虽然凶狠毒辣也不失为江湖上恶汉光明磊落的行径哪像……哪像……”回身指向岳灵
珊续道:“哪像你的父亲君子剑岳不群却以卑鄙奸猾的手段来谋取我家的剑谱。”
岳灵珊正扶着土墙慢慢站起听他这么说身子一颤复又坐倒颤声道:“哪……哪
有此事?”
林平之冷笑道:“无耻贱人!你父女俩串谋好了引我上钩。华山派掌门的岳大小姐
下嫁我这穷途末路、无家可归的小子那为了甚么?还不是为了我林家的辟邪剑谱。剑
谱既已骗到了手还要我姓林的干甚么?”
岳灵珊“啊”的一声哭了出来哭道:“你……冤枉好人我若有此意教我……
教我天诛地灭。”
林平之道:“你们暗中设下奸计我初时蒙在鼓里毫不明白。此刻我双眼盲了反
而更加看得清清楚楚。你父女俩若非有此存心为甚么……为甚么……”
岳灵珊慢慢走到他身畔说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对你的心跟从前没半点分别。
”林平之哼了一声。岳灵珊道:“咱们回去华山好好的养伤。你眼睛好得了也罢好不
了也罢。我岳灵珊有三心两意教我……教我死得比这余沧海还惨。”林平之冷笑道:“
也不知你心中又在打甚么鬼主意来对我这等花言巧语。”岳灵珊不再理他向盈盈道:
“姊姊我想跟你借一辆大车。”盈盈道:“自然可以。要不要请两位恒山派的姊姊送你
们一程?”岳灵珊不住呜咽道:“不……不用了多……多谢。”盈盈拉过一辆车来
将骡子的缰绳和鞭子交在她手里。岳灵珊扶着林平之的手臂道:“上车罢!”林平之显
是极不愿意但双目不能见物实是寸步难行迟疑了一会终于跃入车中。岳灵珊咬牙
跳上赶车的座位向盈盈点了点头示谢鞭子一挥赶车向西北行去向令狐冲却始终一
眼不瞧。令狐冲目送大车越走越远心中一酸眼泪便欲夺眶而出心想:“林师弟双目
已盲小师妹又受了伤。他二人无依无靠漫漫长路如何是好?倘若青城派弟子追来寻
仇怎生抵敌?”眼见青城群弟子裹了余沧海的尸身放上马背向西南方行去虽和林
平之、岳灵珊所行方向相反焉知他们行得十数里后不会折而向北?又向林、岳夫妇赶
去?再琢磨林平之和岳灵珊二人适才那一番话只觉中间实藏着无数隐情夫妻间的恩怨
爱憎虽非外人所得与闻但林岳二人婚后定非和谐当可断言;想到小师妹青春年少
父母爱如掌珠同门师兄弟对她无不敬重爱护却受林平之这等折辱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当日众人只行出十余里便在一所破祠堂中歇宿。令狐冲睡到半夜好几次均为噩梦所
缠昏昏沉沉中忽听得一缕微声钻入耳中有人在叫:“冲哥冲哥!”令狐冲嗯了一声
醒了过来只听得盈盈的声音道:“你到外面来我有话说。”令狐冲忙即坐起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