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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197)

相会,不免要找一个极隐秘的所在。阳顶天对我这师妹事事

依从,绝无半点违拗,她要去看看秘道,阳顶天虽然极不愿

意,但经不起她的软求硬逼,终于带了她进去。自此之后,这

光明顶的秘道,明教数百年最神圣庄严的圣地,便成为我和

你们教主夫人私相幽会之地,哈哈、哈哈……我在这秘道中

来来去去走过数十次,今日重上光明顶,还会费甚么力气?”

周颠、杨逍等听了他这番话,人人哑口无言。周颠只骂

了一个“放”字,下面这“屁”字便接不下去。每人胸中怒

气充塞,如要炸裂,对于明教的侮辱,再没比这件事更为重

大的了;而今日明教覆灭,更由这秘道而起。众人虽然听得

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却都知圆真的话并非虚假。

圆真又道:“你们气恼甚么?我好好的姻缘被阳顶天活生

生拆散了,明明是我爱妻,只因阳顶天当上了魔教的大头子,

便将我爱妻霸占了去,我和魔教此仇不共戴天。阳顶天和我

师妹成婚之日,我曾去道贺,喝着喜酒之时,我心中立下重

誓:‘成昆只教有一口气在,定当杀了阳顶天,定当覆灭魔教。’

我立下此誓已有四十余年,今日方见大功告成,哈哈,我成

昆心愿已了,死亦瞑目。”

杨逍冷冷的道:“多谢你点破了我心中的一个大疑团。阳

教主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原来是你下的手。”

圆真森然道:“当年阳顶天武功高出我甚多,别说当年,

只怕现下我仍然及不上他当年的功力……”周颠接口道:“因

此你只有暗中加害阳教主了,不是下毒,便是如这一次般忽

施偷袭。”圆真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我师妹怕我偷下

毒手,不断向我告诫,倘若阳顶天被我害死,她决计饶不过

我。她说她暗中和我私会,已是万分对不起丈夫,我若再起

毒心,那是天理不容。阳顶天,唉,阳顶天,他……他是自

己死的。”

杨逍、彭莹玉等都“啊”了一声。

圆真续道:“假如阳顶天真是死在我掌底指下,我倒饶了

你们明教啦……”他声音渐转低沉,回忆着数十年前的往事,

缓缓的道:“那一天晚间,我又和我师妹在秘道中相会,突然

之间,听到左首传过来一阵极重浊的呼吸声音,这是从来没

有的事,这秘道隐秘之极,外人决计无法找到入口,而明教

中人,却又谁也不敢进入。我二人听到这呼吸声音,登即大

吃一惊,便即悄悄过去察看,只见阳顶天坐在一间小室之中,

手里执着一张羊皮,满脸殷红如血。他见到我们,说道:‘你

们两个,很好,很好,对得我住啊!’说了这几句话,忽然间

满脸铁青,但脸上这铁青之色一显即隐,立即又变成血红之

色,忽青忽红,在瞬息之间接连变换了三次。杨左使,你知

道这门功夫罢?”

杨逍道:“这是本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周颠道:

“杨逍,你也已练会了,是不是?”杨逍道:“‘练会’两字,

如何敢说?当年阳教主看得起我,曾传过我一些神功的粗浅

入门功夫。我练了十多年,也只练到第二层而已。再练下去,

便即全身真气如欲破脑而出,不论如何,总是无法克制,阳

教主能于瞬息间变脸三次,那是练到第四层了。他曾说,本

教历代众位教主之中,第八代钟教主武功最高,据说能将

‘乾坤大挪移’神功练到第五层,但便在练成的当天,走火入

魔身亡,自此之后,从未有人练到过第四层。”周颠道:“这

么难?”铁冠道人道:“倘若不这么难,哪能说得上是明教的

护教神功?”

这些明教中的武学高手,对这“乾坤大挪移”神功都是

闻之已久,向来神往,因此一经提及,虽然身处危境,仍是

忍不住要谈上几句。

彭莹玉道:“杨左使,阳教主将这神功练到第四层,何以

要变换脸色?”他这时询问这些题外文章,却是另有深意,他

知圆真只要再走上几步,各人便即一一丧生在他手底,好容

易引得他谈论往事,该当尽量拖延时间,只要本教七高手中

有一人能回复行动,便可和他抵挡一阵,纵然不敌,事机或

有变化,总胜于眼前这般束手待毙。

杨逍岂不明白他的心意?便道:“‘乾坤大挪移’神功的

主旨,乃在颠倒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的乾坤二气,脸上现出

青色红色,便是体内血液沉降、真气变换之象。据说练至第

六层时,全身都能忽红忽青,但到第七层时,阴阳二气转于

不知不觉之间,外形上便半点也瞧不出表征了。”

彭莹玉生怕圆真不耐烦,便问他道:“圆真大师,我们阳

教主到底是因何归天?”

圆真冷笑道:“你们中了我的幻阴指后,我听着你们呼吸

运气之声,便知两个时辰之内万难行功。想拖延时候,自行

运气解救,老实跟各位说,那是来不及的。各位都是武学高

手,便是受了再厉害的重伤,运了这么久的内息,也该有些

好转了。却怎么全身越来越僵硬呢?”

杨逍、彭莹玉等早已想到了这一层,但只教有一口气在,

总是不肯死心。

只听圆真又道:“那时我见阳顶天脸色变幻,心下也不免

惊慌。我师妹知他武功极高,一出手便能致我们于死地,说

道:‘顶天,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放我成师哥下山,任何责

罚,我都甘心领受。’阳顶天听了她的话,摇了摇头,缓缓说

道:‘我娶到你的人,却娶不到你的心。’只见他双目瞪视,忽

然眼中流下两行鲜血,全身僵硬,一动也不动了。我师妹大

惊,叫道:‘顶天,顶天!你怎么了?’”

圆真叫着这几句话时,声音虽然不响,但各人在静夜之

中听来,又想到阳顶天双目流血的可怖情状,无不心头大震。

圆真续道:“她叫了好几声,阳顶天仍是毫不动弹。我师

妹大着胆子上前去拉他的手,却已僵硬,再探他鼻息,原来

已经气绝。我知她心下过意不去,安慰她道:“看来他是在练

一门极难的武功,突然走火,真气逆冲,以致无法挽救。’我

师妹道:‘不错,他是在练明教的不世奇功“乾坤大挪移”,正

在要紧关头,陡然间发现了我和你私下相会,虽不是我亲手

杀他,可是他却因我而死。’

“我正想说些甚么话来开导劝解,她忽然指着我身后,喝

道:‘甚么人?”我急忙回头,不见半个人影。再回过头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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