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范遥奉命保护汝阳王,西域之行没能参与,是以直到后
来方始得知。范遥说道,他虽在汝阳王府中毫不露形迹,但
他来自西域,赵敏便不让他参与西域之役,说不定这也是成
昆出的主意。
赵敏以西域番僧所献的毒药“十香软筋散”,暗中下在从
光明顶归来的六大派高手的饮食之中。那“十香软筋散”无
色无香,混在菜肴之中,又有谁能辩得出?这毒药的药性一
发作,登时全身筋骨酸软,过得数日后,虽能行动如常,内
力却已半点发挥不出,因此六大派远征光明顶的众高手在一
月之内,一一分别被擒。只是在对少林派空性所率的第三拨
人下毒时给撞破了,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空性为阿三所杀,
余人不敌玄冥二老、神箭八雄,以及阿大、阿二、阿三等人,
死了十多人后,尽数遭擒。
此后便去进袭六大派的根本之地,第一个便挑中了少林
派。少林寺防卫严密,要想混入寺中下毒,可大大不易,不
比行旅之间,须在市镇客店中借宿打尖,下毒轻而易举。既
不能下毒,便即恃众强攻。
范遥说道:“郡主要对少林寺下手,生怕人手不足,又从
大都调了一批人去相助,那便由我率领,正好赶上了围擒少
林群僧之役。少林派向来对本教无礼,让他们多吃些苦头,正
是人心大快。就算将少林派的臭和尚们一起都杀光了,苦头
陀也不皱一皱眉头。教主,你又要不以为然了,哈哈!”
杨逍插口道:“兄弟,那些罗汉像转过了身子,是你做的
手脚了?”范遥笑道:“我见郡主叫人在罗汉像背上刻下了那
十六个字,意图嫁祸本教,我后来便又悄悄回去,将罗汉像
推转。大哥,你们倒真心细,这件事还是叫你们瞧了出来。那
时候你可想得到是兄弟么?”杨逍道:“我们推敲起来,对头
之中,似有一位高手在暗中维护本教,可哪能想得到竟是我
的老搭档好兄弟!”四人尽皆大笑。
杨逍随即向范遥简略说明,明教决和六大派捐弃前嫌,共
抗蒙古,因此定须将众高手救了出来。
范遥道:“敌众我寡,单凭我们四人,难以办成此事,须
当寻得十香软筋散的解药,给那一干臭和尚、臭尼姑、牛鼻
子们服了,待他们回复内力,一哄冲出,攻鞑子们一个措手
不及,然后一齐逃出大都。”明教向来和少林、武当等名门正
派是对头冤家,他言语之中对六大门派众高手毫不客气。杨
逍向他连使眼色,范遥绝不理会。张无忌对这些小节却不以
为意,拍手说道:“范右使之言不错,只不知如何能取得十香
软筋散的解药?”
范遥道:“我从不开口,因此郡主虽对我颇加礼敬,却向
来不跟我商量甚么要紧事。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对方却
不答一句话,那岂不扫兴?加之我来自西域小国,她亦不能
将我当作心腹,因此那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是甚么,我却无法
知道。不过我知此事牵涉重大,暗中早就留上了心。如我所
料不错,那么这毒药和解药是由玄冥二老分掌,一个管毒药,
一个管解药,而且经常轮流掌管。”
杨逍叹道:“这位郡主娘娘心计之工,寻常须眉男子也及
她不上。难道她对玄冥二老也不放心么?”范遥道:“一来当
是不放心,二来也是更加稳当。好比咱们此刻想偷盗解药,就
不知是找鹿杖客好呢,还是找鹤笔翁好。而且,听说毒药和
解药气味颜色全然一般无异,若非掌药之人知晓,旁人去偷
解药,说不定反而偷了毒药。那十香软筋散另有一般厉害处,
中了此毒后,筋萎骨软,自是不在话下,倘若第二次再服毒
药,就算只有一点儿粉末,也是立时血逆气绝,无药可救。”
韦一笑伸了伸舌头,说道:“如此说来,解药是万万不能偷错
的。”范遥道:“话虽如此,却也不打紧。咱们只管把玄冥二
老身上的药偷来,找一个华山派、崆峒派的小角色来试上一
试,哪一种药整死了他,便是毒药了,这还不方便么?”
张无忌知他邪性甚重,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只笑
了笑,说道:“那可不好。说不定咱们辛辛苦苦偷来的两种都
是毒药。”
杨逍一拍大腿,说道:“教主此言有理。咱们昨晚这么一
闹,或许把郡主吓怕了,竟把解药收在自己身边。依我说,咱
们须得先行查明解药由何人掌管,然后再计议行事。”他沉吟
片刻,说道:“兄弟,那玄冥二老生平最喜欢的是甚么调调儿?”
范遥笑道:“鹿好色,鹤好酒,还能有甚么好东西了?”杨
逍问张无忌道:“教主,可有甚么药物,能使人筋骨酸软,便
好似中了十香软筋散一般?”张无忌想了一想,笑道:“要使
人全身乏力,昏昏欲睡,那并不难,只是用在高手身上,不
到半个时辰,药力便消,要像十香软筋散那么厉害,可没有
法子。”
杨逍笑道:“有半个时辰,那也够了。属下倒有一计在此,
只不知是否管用,要请教主斟酌。虽说是计,说穿了其实也
不值一笑。范兄弟设法去邀鹤笔翁喝酒,酒中下了教主所调
的药物。范兄弟先行闹将起来,说是中了鹤笔翁的十香软筋
散,那时解药在何人身上,当可查知,乘机便即夺药救人。”
张无忌道:“此计是否可行,要瞧那鹤笔翁的性子如何而
定,范右使你看怎样?”
范遥将此事从头至尾虚拟想象一遍,觉得这条计策虽然
简易,倒也没有破绽,说道:“我想杨大哥之计可行。鹤笔翁
性子狠辣,却不及鹿杖客阴毒多智,只须解药在鹤笔翁身上,
我武功虽不及他,当能对付得了。”杨逍道:“要是在鹿杖客
身上呢?”
范遥皱眉道:“那便棘手得多。”他站起身来,在山冈旁
走来走去,隔了良久,双手一拍,道:“只有这样,那鹿杖客
精明过人,若要骗他,多半会给他识破机关,只有抓住了他
亏心之事,硬碰硬的威吓,他权衡轻重,就此屈从也未可知。
当然,这般蛮干说不定会砸锅,冒险不小,可是除此之外,似
乎别无善策。”
杨逍道:“这老儿有甚么亏心事?他人老心不老,有甚么
把柄落在兄弟的手上么?”范遥道:“今年春天,汝阳王纳妾,
邀我们几个人在花厅便宴。汝阳王夸耀他新妾美貌,命新娘
娘出来敬酒,我见鹿杖客一双贼眼骨溜溜的乱转,咽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