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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300)

‘狮子搏兔’,脚下蓄势蕴力,乃是一招‘降魔踢斗式’,哈哈,

哈哈!”她说话清脆动听,但笑声却似枭啼,深宵之中,更显

凄厉。

谢逊一怔,已知金花婆婆所言不虚,只因自己眼盲,竟

上了陈友谅的当。他淡淡的道:“谢谢受人之欺,已非首次。

此辈宵小,江湖上要多少有多少,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有

何分别?韩夫人,你也算是我的好朋友,当时见到了不理,这

时候再来说给我听,是存心气我来着?’说到这里,突然间纵

身而起,迅捷无伦的扑到陈友谅身前。

陈友谅大骇,挥刀劈去。谢逊左手一拗,将他手中弯刀

夺过,拍拍拍,连打他三个耳光,右手抓住他后颈提起,说

道:“我此刻杀你,如同杀鸡,只是谢逊有言在先,许你十年

之后再来找我。你再教我在此岛上撞见,当场便取你狗命。”

一挥手,将他掷了出去。

眼见那陈友谅落身之处,正是插满了尖针的所在,他这

一落下,身受针刺,金花婆婆布置了一夜的奸计立时破败。她

飞身而前,伸拐杖在他腰间一挑,将他又送出数丈,喝道:

“你再敢踏上我灵蛇岛一步,我杀你丐帮一百名化子。金花婆

婆说过的话向来作数,今日先赏你一朵金花。”左手一扬,黄

光微闪,噗的一声,一朵金花已打在陈友谅左颊的“颊车

穴”上,令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以免泄漏机密。陈友谅按住

左颊,急奔下山而去。

此时谢逊相距尖针阵已不过数丈,张无忌反而在他身后。

张无忌内功高出陈友谅远甚,屏住呼吸,谢逊和金花婆婆均

不知他伏身在旁。

金花婆婆回身赞道:“谢三哥,你以耳代目,不减其明,

此后重振雄风,再可在江湖上纵横二十年。”谢逊道:“我可

听不出‘狮子搏兔’和‘降魔踢斗式’。只要得知无忌孩儿的

确讯,我已死也瞑目。谢逊身上血债如山,死得再惨也是应

该,还说甚么纵横江湖?”

金花婆婆笑道:“明教护教法王,杀几个人又算甚么?谢

三哥,你的屠龙刀借我一用罢。”谢逊摇头不答。金花婆婆又

道:“此处形迹已露,你也不能再住。我另行觅个隐僻所在,

送你去小住数月。待我持屠龙刀去胜了峨嵋派的大敌,决尽

全力为你探访张公子的下落。凭我的本事,要将张公子带到

你面前,该不是甚么难事。”谢逊又摇了摇头。

金花婆婆道:“谢三哥,你还记得‘四大法王,紫白金

青’这八个字么?想当年咱们在阳教主手下,鹰王殷二哥,蝠

王韦四哥,再加你我二人,横行天下,有谁能挡?今日虎老

雄心在,你能让紫衫老妹子任由人欺,不加援手么?”

张无忌大吃一惊:“听她这话,莫非她竟是本教四大法王

之首的紫衫龙王?天下焉有这等奇事?她怎么连韦蝠王也叫

‘四哥’?”

只听谢逊喟然道:“这些旧事,还提他作甚?老了,大家

都老了!”

金花婆婆道:“谢三哥,我老眼未花,难道看不出二十年

来你武功大进?你何必谦虚?咱们在这世上也没多少时候好

活了,依我说啊,明教四大法王乘着没死,该当联手江湖,再

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谢逊叹道:“殷二哥和韦四弟,这

时候未必还活着。尤其是韦四弟,他身上寒毒难除,只怕已

然不在人世了。”金花婆婆笑道:“这个你可错了。我老实跟

你说,白眉鹰王和青翼蝠王,眼下都在光明顶上。”谢逊奇道:

“他们又回光明顶?那干甚么?”金花婆婆道:“这是阿离亲眼

所见。阿离便是殷二哥的亲孙女,她得罪了父亲,她父亲要

杀她。第一次是我救了她,第二次是韦四哥所救。韦四哥带

上光明顶去,中途又给我悄悄偷了出来。阿离,你将六大门

派如何围攻光明顶,跟谢公公说说。”

殷离于是将在西域所见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只是她未

上光明顶就给金花婆婆携回,以后光明顶的一干事故就全然

不知。

谢逊越听越是焦急,连问:“后来怎样?后来怎样?”终

于怒道:“韩夫人,你虽因婚姻之事和众兄弟不和,但本教有

难,你怎能袖手旁观?阳教主是你义父,他当年如何待你,你

全不放在心上了?你瞧殷二哥和韦四弟、五散人和五行旗,不

是同赴光明顶出力么?”

金花婆婆冷冷的道:“我取不到屠龙刀,终究是峨嵋派那

灭绝老尼手下的败将,便到光明顶上,也无面目再跟她动手,

去了还不是白饶?”

两人相对默然。过了一会,谢逊问途:“你当日如何得知

我的所在,何以始终不肯明言?是武当派的人说的么?”金花

婆婆道:“武当派的人怎么知道?张翠山夫妇受诸派勒逼,宁

可自刎,也不肯吐露你藏身之所,武当门下自然不知。好,今

日我甚么也不必瞒你,我在西域撞到一个名叫武烈的人,他

是当年大理段家传人武三通的子孙,阴错阳差,我听他和女

儿说话,给我捉摸到了破绽,用酷刑逼他说了出来。”谢逊沉

默半晌,才道:“这个姓武的见过我那无忌孩儿,是不是?想

是他骗着小孩儿家,探听到了秘密。”

张无忌听到此处,心下惭愧无已,想起当年自己在朱家

庄受欺,朱长龄、朱九真父女以诡计套得自己吐露真情,倘

若义父竟尔因此落入奸人手中,自己可真是万死莫赎了。义

父虽然眼盲,推测这件事却便似亲见一般。

只听谢逊又道:“六大派围攻明教,岂同小可,我教到底

怎样?”金花婆婆道:“明教兴衰存亡,早跟老婆子没半点相

干。当年光明顶上,大伙儿一齐跟我为难的事,你是全忘了,

老婆子却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只有阳教主和你谢三哥对我是

好的,我可也没忘记。”谢逊道:“唉,私怨事小,护教事大。

韩夫人,你胸襟未免太狭。”金花婆婆怒道:“你是男子汉大

丈夫,我却是气量窄小的妇道人家。当年我破门出教,立誓

和明教再不相干。若非如此,那胡青牛怎能将我当作外人?他

为何定要我重归明教,才肯为银叶先生疗毒?胡青牛是我所

杀,紫衫龙王早已犯了明教的大戒。我跟明教还能有甚么干

系?”谢逊摇了摇头,道:“韩夫人,我明白你的心事。你想

借我屠龙刀去,口说是对付峨嵋派,实则是去对付杨逍、范

遥。你念念不忘的,只是想进光明顶的秘道。那我更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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