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向外冲击,总是被长索挡了回来。张无忌暗暗惊讶,见
黑索挥动时无声无息,使索者的内力返照空明,功力精纯,不
露棱角,非自己所能及,心下骇异:“圆真说道,我义父由他
三位太师叔看守,看来便是这三位老僧了,功力当真深厚之
极!”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何太冲背脊中索,从圈子中
直摔出来,眼见得是不活了。班淑娴又惊又悲,一个疏神,三
索齐下,只打得她脑浆迸裂,四肢齐折,不成人形。跟着一
根黑索一抖,将班淑娴的尸身从圈子中抛出。
圆真边斗边走,退上峰来,叫道:“相好的,有种的便到
这里领死。”和他对敌的那两个壮汉都是昆仑派中的健者,圆
真以武功论原是不输,但难以一举格杀二人,最多伤得一人,
余下一人不免会脱身逃走,当下引得二人追向松树之间。
二人离松树尚有数丈,蓦地见到何太冲的尸身,一齐停
步,不提防两根长索从脑后无声无息的圈到,各自绕住了一
人的腰间,双索齐抖,将二人从百余丈高的山峰上抛了下去。
两人在山下撞得早已毙命,但身在半空时发出的惨呼,兀自
缠绕数峰之间,回声不绝。
张无忌见三名老僧在片刻间连毙昆仑派四位高手,举重
若轻,游刃有余,武功之高,实是生平罕见,比之鹿杖客和
鹤笔翁似乎犹有过之,纵不如太师父张三丰之深不可测,却
也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少林派中居然尚有这等元老,只怕
连太师父和杨逍也均不知,他心中怦怦乱跳,伏在草丛中一
动也不敢动。
只见圆真接连两腿,将何太冲和班淑娴的尸身踢入了深
谷之中。尸身堕下,过了好一阵才传上两响郁闷的声音。张
无忌暗想:“何太冲对我以怨报德,今日又想来害我义父,劫
夺宝刀,人品低下,但武功了得,实是武学中的一派宗匠,不
意落得如此下场。”
只听得圆真恭恭敬敬的道:“三位太师叔神功盖世,举手
之间便毙了昆仑派的四大高手,圆真钦仰无已,难以言宣。”
一名老僧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圆真又道:“圆真奉方丈师叔
之命,谨来向三位师叔请安,并有几句话要对那囚徒言讲。”
一个枯槁的声音道:“空见师侄德高艺深,我三人最为眷
爱,原期他发扬少林一派武学,不幸命丧此奸人之手。我三
人坐关数十年,早已不闻尘务,这次为了空见师侄才到这山
峰来。这奸人既是死有余辜,一刀杀了便是,何必诸多罗唆,
扰我三人清修?”
圆真躬身道:“太师叔吩咐得是。只因方丈师叔言道:我
恩师虽是为此奸人谋害,但我恩师何等功夫,岂是这奸人一
人之力所能加害?将他囚在此间,烦劳三位太师叔坐守,一
来引得这奸人的同党来救,好将当年害我恩师的仇人逐一除
去,不使漏网。二来要他交出屠龙宝刀,以免该刀落入别派
手中,篡窃武林至尊的名头,折了本派千百年的威望。”
张无忌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切齿,心道:“圆真这恶贼
当真是千刀万剐,难抵其罪,一番花言巧语,请出这三位数
十年不问世事的高僧来,好假他三人之手,屠戮武林中的高
手。”只听得一名老僧哼了一声,道:“你跟他讲罢。”
此时大雨兀自未止,雷声隆隆不绝。圆真走到三株松树
之间,跪在地下,对着地面说道:“谢逊,你想清楚了吗?只
须你说出收藏屠龙刀的所在,我立时便放你走路。”
张无忌大为奇怪:“怎地他对着地面说话,难道此处有一
地牢,我义父囚在其中?”
忽听得一个声音清越的老僧怒道:“圆真,出家人不打诳
语,你何以骗他?他若说出藏刀的所在,难道你当真便放了
他么?”圆真道:“太师叔明鉴:弟子心想,恩师之仇虽深,但
两者相权,还是以本派威望为重。只须他说出藏刀之处,本
派得了宝刀,放他走路便是。三年之后,弟子再去找他为恩
师报仇。”那老僧道:“这也罢了。武林中信义为先,言出如
箭,纵对大奸大恶,少林弟子也不能失信于人。”圆真道:
“谨奉太师叔教诲。”
张无忌心想:“这三位少林僧不但武功卓绝,且是有德的
高僧,只是堕入了圆真的奸计而不自觉。”只听圆真又向地下
喝道:“谢逊,我太师叔的话,你可听见了么?三位老人家答
应放你逃走。”
忽听得地底下传上来一个声音道:“成昆,你还有脸来跟
我说话么?”
张无忌听到这声音雄浑苍凉,正是义父的口音,登时心
中大震,恨不得立时扑上前去,击毙成昆,将谢逊救出,但
只要自己一现身,三位少林高僧的黑索便招呼过来,即使成
昆不出手,自己也非三僧联手之敌,当下强自克制,寻思:
“待那圆真恶僧走后,我上前拜见三僧,说明这中间的原委曲
折。他三位佛法精湛,不能不明是非。”
只听得圆真叹道:“谢逊,你我年纪都大了,一切陈年旧
事,又何必苦苦挂在心头?最多也不过二十年,你我同归黄
土。我有过亏待你之处,也有过对你不错的日子。从前的事,
一笔勾销了罢。”谢逊听他絮絮而语,并不理睬,待他停口,
便道:“成昆,你还有脸跟我说话么?”圆真反复说了半天,谢
逊总是这句话:“成昆,你还有脸跟我说话么?”
圆真冷冷的道:“我且容你多想三天。三天之后,若再不
说出屠龙刀的所在,你也料想得到我会用甚么手段对付你。”
说着站起身来,向三僧礼拜,走下山去。
张无忌待他走远,正欲长身向三僧诉说,突觉身周气流
略有异状,这一下袭击事先竟无半点朕兆,一惊之下,立即
着地滚开,只觉两条长物从脸上横掠而过,相距不逾半尺,去
势奇急,却是绝无劲风,正是两条黑索。他只滚出丈余,又
是一条黑索向胸口点到,那黑索化成一条笔直的兵刃,如长
矛,如杆棒,疾刺而至,同时另外两条黑索也从身后缠来。
他先前见昆仑派四大高手转瞬间便命丧三条黑索之下,
便知这三件奇异兵刃厉害之极,此刻身当其难,更是心惊。他
左手一翻,抓住当胸点来的那条黑索,正想从旁甩去,突觉
那条长索一抖,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劲向胸口撞到,这内劲只
要中得实了,当场便得肋骨断折,五脏齐碎。便在这电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