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识过人,倘若连你也想不通,旁人就更加不能了。”
谢逊道:“嘿嘿,我姓谢的还不是自大狂妄之辈。说到武
功,当世胜过我的着实不少。少林派掌门空闻大师……”说
到这里,顿了一顿,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少林寺空
智、空性两位大师,武当派张三丰道长,还有峨嵋,昆仑两
派的掌门人,哪一位不是身负绝学?青海派僻处西疆,武功
却实有独到之秘。明教左右光明使者……嘿嘿,非同小可。便
是你天鹰教的白眉鹰王殷教主,那也是旷世难逢的人才,我
未必便胜他得过。”
殷素素站起身来,说道:“多谢前辈称誉。”
谢逊道:“我想得此刀,旁人自然是一般的眼红。今日王
盘山岛上无一人是我的敌手,这一着殷教主可失算了。他想
凭白坛主、常坛主二人,对付海沙派、巨鲸帮各人已绰绰有
余,岂知半途中却有我姓谢的杀了出来……”殷素素插口道:
“并不是殷教主失算,乃是他另有要事,分身乏术。”谢逊道:
“这就是了,倘若殷教主在此,一来我自忖武功最多跟他半斤
八两,二来念着故人的交情,总也不能明抢硬夺,这么一想,
姓谢的自然不会来了。殷教主向来自负算无遗策,但今日此
刀落入我手,未免于他美誉有损。”殷素素听他说与殷教主有
故人之情,心中略宽,于是继续跟他东拉西扯,要分散他的
心意,好让他不找张翠山比武,说道:“人事难知,天意难料,
外物不可必。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谢前辈福泽深厚,
轻轻易易的取了此刀而去,旁人千方百计的使尽心机,却反
而不能到手。”
谢逊道:“此刀出世以来,不知转过了多少主人,也不知
曾给它的主人惹下了多少杀身之祸。今日我取此刀而去,焉
知日后没有强于我的高手,将我杀了,又取得此刀?”
张翠山和殷素素对望一眼,均觉他这几句话颇含深意。张
翠山更想起三师哥俞岱岩只因与此刀有了干连,至今存亡未
卜,而自己不过一见宝刀,性命便操于旁人之手。
谢逊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二人文武双全,相貌俊雅,
我若杀了,有如打碎一对珍异的玉器,未免可惜,可是形格
势禁,却又不得不杀。”殷素素惊问:“为甚么?”
谢逊道:“我取此刀而去,若在这岛上留下活口,不几日
天下皆知这口屠龙刀是在我姓谢之手。这个来寻,那个来找,
我姓谢的又非无敌于天下,怎能保得住没有闪失?旁的不说,
单是那位白眉魔王,姓谢的就保不定能胜得过他。何况他天
鹰教人多势众,谢某却只孤身一人?”说着摇了摇头,说道:
“殷天正内外功夫,刚猛无双,谢某好生佩服。想当年……唉
……”叹了一口长气,又摇了摇头。
张翠山心想:“原来天鹰教主叫作白眉魔王殷天正。”当
下冷冷的道:“你是要杀人灭口。”谢逊道:“不错。”张翠山
道:“那你又何必指摘海沙派、巨鲸派、神拳门这些人的罪恶?”
谢逊哈哈大笑,说道:“这是叫你们死而无冤,临死时心中舒
服些。”张翠山道:“你倒很有慈悲心。”
谢逊道:“世人孰能无死?早死几年和迟死几年也没太大
分别。你张五侠和殷姑娘正当妙龄,今日丧身王盘山上,似
乎有些可惜。但在百年之后看来,还不是一般。当年秦桧倘
若不害死岳飞,难道岳飞能活到今日么?一个人只须死的时
候心安理得,并非特别痛苦万分,也就是了。咱们学武之人,
真要死而无憾,却也不是易事。因此我要和两位比一比功夫,
谁输谁死,再也公平不过。你们年纪轻些,就让你们占个便
宜。兵刃、拳脚、内功、暗器、轻功、水功,随便哪一桩,由
你们自己挑,我都奉陪。”
殷素素道:“你倒口气挺大,比甚么功夫都成,是不是?”
她听了谢逊的说话,知道今日的难关看来已无法逃过。王盘
山岛孤悬海中,天鹰教又自恃有白常两大坛主在场,决无差
池,因此不会再有强援到来。她话虽说得硬,语音却已微微
发颤。
谢逊一怔,心想她若要跟我比赛缝衣刺绣,梳头抹粉,那
怎么成?朗声道:“当然以武功为限,难道还跟你比吃饭喝酒
吗?不过就算跟你比吃饭喝酒,你也胜不了我这酒囊饭袋。咱
们以一场定胜负,你们输了便当自杀。唉,这般俊雅的一对
璧人,我可真舍不得下手。”
张翠山和殷素素听他说到“一对璧人”四字,都是脸上
一红。
殷素素随即秀眉微蹙,说道:“你输了也自杀么?”谢逊
笑道:“我怎么会输?”殷素素道:“此试便有输赢。这位张五
侠是名家子弟,说不定有一门功夫能胜过了你。”谢逊笑道:
“凭他有多大年纪,便算招数再高,功力总是不深。”
张翠山听着他二人口舌相争,心下盘算:“甚么功夫我能
侥幸和他斗成平局?轻功么?新学的这套拳法么?”突然间灵
机一动,说道:“谢前辈,你既逼在下动手,不献丑是不成的
了。要是我输于前辈手下,自当伏剑自尽,但若侥幸斗成个
平手,那便如何?”
谢逊摇头道:“没有平手。第一项平手,再比第二项,总
须分出胜败为止。”
张翠山道:“好,倘若晚辈胜得一招半式,自也不敢要前
辈如何如何,只是晚辈请前辈答允一件事。”谢逊道:“一言
为定,你划下道儿来罢。”
殷素素大是关怀,低声道:“你跟他比试甚么?有把握么?”
张翠山低声道:“说不得,尽力而为。”殷素素低声道:“若是
不行,咱们见机逃走,总胜于束手待毙。”
张翠山苦笑不答,心想:“船只已尽数被毁,在这小小岛
上,又能逃到哪里去?”整了整衣带,从腰间取出镔铁判官笔。
谢逊道:“江湖上盛称银钩铁划张翠山,今日正好让我的两头
狼牙棒领教领教。你的烂银虎头钩呢?怎地不亮出来?”
张翠山道:“我不是跟前辈比兵刃,只是比写几个字。”说
着缓步走到左首山峰前一堵大石壁前,吸一口气,猛地里双
脚一撑,提身而起。他武当派轻功原为各门各派之冠,此时
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如何敢有丝毫大意?身形纵起丈余,跟
着使出“梯云纵”绝技,右脚在山壁一撑,一借力,又纵起
两丈,手中判官笔看准石面,嗤嗤嗤几声,已写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