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岛,遇到了美丽的男仙女仙……”抬头望着天上的银河,说
道:“说不定这船飘啊流啊,到了银河之中,于是我们看见牛
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
张翠山笑道:“我们把船送给了牛郎,他想会织女时,便
可坐船渡河,不用等到一年一度的七月七日,方能相会。”殷
素素道:“将船送给了牛郎,我和你要相会时,又坐甚么船啊?”
张翠山微笑道:“天上地下,人间海底,咱俩都在一起。既然
在一起,何必渡甚么银河?”殷素素嫣然一笑,脸上更似开了
一朵花,拿着张翠山的手,轻轻抚摸。
两人柔情蜜意,充塞胸臆,似有很多话要说,却又觉得
一句话也不必说。过了良久良久,张翠山低下头来,只见殷
素素眼中泪光莹然,脸有凄苦之色,讶道:“你想起了甚么?”
殷素素低声道:“在人间,在海底,我或许能和你在一起。但
将来我二人死了,你会上天,我……我……却要入地狱。”张
翠山道:“胡说八道。”
殷素素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的,我这一生做的恶事太
多,胡乱杀的人不计其数。”张翠山一惊,隐隐觉得她心狠手
辣,实非自己的佳偶,可是一来倾心已深,二来在这九死一
生的大海洋中,又怎能计及日后之事?安慰她道:“以后你改
过向善,多积功德,常言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殷素素默然,过了一会,忽然轻轻唱起歌来,唱的是一
曲《山坡羊》:
“他与咱,咱与他,两下里多牵挂。冤家,怎能够成就了
姻缘,就死在阎王殿前,由他把那杵来舂,锯来解,把磨来
挨,放在油锅里去炸。唉呀由他!只见那活人受罪,哪曾见
过死鬼带枷?唉呀由他!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火烧眉毛,且
顾眼下。”
猛听得谢逊在舱中大声喝彩:“好曲子,好曲子,殷姑娘,
你比这个假仁假义的张相公,可合我心意得多了。”
殷素素道:“我和你都是恶人,将来都没好下场。”
张翠山低声道:“倘若你没好下场,我也跟你一起没好下
场。”
殷素素惊喜交集,只叫得一声:“五哥!”再也说不下去
了。
次日天刚黎明,谢逊用狼牙棒在船边打死了一条十来斤
的大鱼。狼牙棒上生有钩刺,用以打鱼,倒也甚是方便。三
人饿了两日。虽然生鱼甚腥,却也吃得津津有味。船上没了
清水,挤出鱼肉中的汁液,勉强也可解渴。
海流一直向北,带着船只日夜不停的北驶。夜晚北极星
总是在船头之前闪烁,太阳总是在右舷方升起,在左舷方落
下,连续十余日,船行始终不变。
气候却一天天的寒冷起来,谢逊和张翠山内功深湛,还
可抵受得住,殷素素却一天比一天憔悴。张谢二人都将外衣
脱下来给她穿上了,仍然无济于事。张翠山瞧着她强颜欢笑,
奋勇与寒风相抗,心中说不出的难受,眼看座船再北行数日,
殷素素非冻死不可。
哪知天无绝人之路,一日这船突然驶入了大群海豹之中。
谢逊用狼牙棒击死几头海豹,三人剥下海豹皮披在身上,宛
然是上佳的皮裘,还有海豹肉可吃,三人都大为欢畅。
这天晚上,三人聚在船梢上聊天。殷素素笑问:“世上最
好的禽兽是甚么东西?”三人齐声笑道:“海豹!”便在此时,
只听得丁冬、丁冬数声,极是清脆动听。三人一呆,谢逊脸
色大变,说道:“浮冰!”伸狼牙棒到海中去撩了几下,果然
碰到一些坚硬的碎冰。
这一来,三人的心情立时也如寒冰,都知道这船日夜不
停的向北驶去,越北越冷,此刻海中出现小小碎冰,日后势
必满海是冰,座船一给冻住,移动不得,那便是三人毕命之
时了。
张翠山道:“《庄子·逍遥游》篇有句话说:‘穷发之北
有冥海者,天池也。’咱们定是到了天池中啦。”谢逊道:“这
不是天池,是冥海。冥海者,死海也。”张翠山与殷素素相对
苦笑。
这一晚三人只是听着丁冬、丁冬,冰块互相撞击的声音,
一夜不寐。
次日上午,海上冰块已有碗口大小,撞在船上,拍拍作
响。谢逊苦笑道:“我痴心妄想,要研究这屠龙宝刀中所藏的
秘密,想不到来冰海,作冰人,当真是名副其实,作了你俩
位的冰人。”殷素素脸上一红,伸手去握住了张翠山的手。
谢逊提起屠龙刀,恨恨的道:“还是让你到龙宫中去,屠
你妈的龙去罢!”扬手便要将刀投入大海,但甫要脱手之际,
叹了口长气,终于又把宝刀放入船舱。
再向北行了四天,海面浮冰或如桌面,或如小屋,三人
已知定然无幸,索性不再想生死之事。当晚睡到半夜,忽听
得轰的一声巨响,船身剧烈震动。
谢逊叫道:“好得很,妙得很!撞上冰山啦!”
张翠山和殷素素相视苦笑,随即张臂搂在一起,只觉脚
底下冰冷的海水渐渐浸上小腿,显是船底已破。只听得谢逊
叫道:“跳上冰山去,多活一天半日也是好的。贼老天要我早
死,老子偏偏跟他作对。”
张殷二人跃到船头,眼前银光闪烁,一座大冰山在月光
下发出青紫色的光芒,显得又是奇丽,又是可怖。谢逊已站
在冰山之侧的一块棱角上,伸出狼牙棒相接。殷素素伸手在
狼牙棒上一搭,和张翠山一齐跃上冰山。
船底撞破的洞孔甚大,只一顿饭时分便已沉得无影无踪。
谢逊将两块海豹皮垫在冰山之上,三人并肩坐下。这座
冰山有陆地上一个小山丘大小,一眼望去,横广二十余丈,纵
长八九丈,比原来的座船宽敞得多了,谢逊仰天清啸,说道:
“在船上气闷得紧,正好在这里舒舒筋骨。”站起来在冰山上
走来走去,竟有悠然自得之意。冰山上虽然滑溜,但谢逊足
步沉稳,便如在平地上行走一般。
冰山顺着风势水流,仍是不停向北飘流。谢逊笑道:“贼
老天送了一艘大船给咱们,迎接咱们去会一会北极仙翁。”殷
素素似乎只须情郎在旁,便已心满意足,就是天塌下来也全
不萦怀。三人之中,只张翠山皱起了眉头,为这眼前的厄运
发愁。
冰山又向北飘浮了七八日。白天银冰反射阳光,炙得三
人皮肤也焦了,眼目更是红肿发痛。于是三人每到白天,便
以海豹皮蒙头而睡,到晚上才起身捕鱼,猎取海豹。说也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