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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瑞雷克(25)

后来女生们在暗中偷偷传说着这一次的惊艳收获:“第一次知道,班长笑起来才最好看。”

堆砌满各种各样“第一次”的道路上。

既有第一次因为稚气的话而失笑的事件。

也有像站在河岸两边,第一次为对方模糊的神情忧虑起来。

那是以往自知理亏的神情、有所顾忌的神情、畏惧害怕的神情截然不同的,微皱的眉心里藏进“为什么”这般隐语的面容。夏政颐的面容,有一瞬让圣轩甚至感觉到淡淡的苦涩。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有很多的“为什么”都没有“是由于”。那是即便成年的大人,都曾有过的许多解释不了的原因。连他们也曾在其中花一辈子的时间寻找与之安然共处的姿势。只是那些五色柔软纠缠的线到了十四岁少年的眼里只会变成不符逻辑的黑白直角。

暴露出一点天真直白的残忍的口吻问,为什么。

第二天傍晚,谢哲看见夏圣轩时把球扔给同伴跑到他面前。

“昨天挺抱歉的。”

“啊?……不,不是你的错,”圣轩有些无奈地微笑着,“反倒是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嗯……”过一会儿,“其实我也知道,这种事说不清楚。如果是那位司机和我有关联,也许现在我该是抱怨着法律的不公或是咒骂那个闯红灯的人可恶……只是……不同的立场,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别多想了。”圣轩劝他,“你惋惜朋友,这没什么错,换了谁都一样。”

“谢谢。……那你安慰我吧。”突然变了口气。

“……什么?”圣轩警惕起来。

“我想吃你做的菜。”

“……等我感冒好了再说。”因为担心感冒对味觉的影响会让自己把控不住烧菜的咸淡,圣轩这两天都从厨师的岗位上退了下来。

尘埃星球(4)

“啊?”谢哲一拍脑袋,“哦!差点忘了你那恋爱圣水的故事!”

其实圣轩非常后悔不该在那天谢哲到访时受不了对方的纠缠而透露自己那一身湿漉漉的来由。按照谢哲的个性,这种“八卦”会被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作为调笑的作料。好比这天中午。

邻班的女班委找到谢哲。圣轩捂着鼻子正好打一个喷嚏从两人身边经过。

“你感冒啦?”女生关切地转向他。

“啊……还好……”

“要多注意身体呀,最近正是换季的时候。”

“嗯。”客套地点点头。

“只是恋爱前的骚动吧。”

听见这种话已经习惯无动于衷,圣轩看向一旁的谢哲:“哦,是吗,你把到的是这号脉?”

“当然!现在哪还有随便泼错一盆水的故事啊!你以为是那些烂到没人看的言情小说吗?!用这样的故事来唬人只会被嘲笑啊!”

“那就麻烦你这个色情爱好者重写一个两回合内就上床的新结尾吧。”

“谢谢你的信任啊。不过,别转移话题啦。”谢哲笑呵呵地凑过来,“确实没那么简单吧,就从我听你说的那些来判断。肯定连那女生的名字也打听到了哦?”

然后他不顾圣轩恶狠狠的目光,径自大笑起来。

再次的见面比想象中更有“冲击感”。

女生的表情也从最初单纯的抱歉,变成了看清圣轩后真切的窘迫和紧张。两人之间甚至出现短暂时段的尴尬沉默,直到圣轩实在忍不了浑身黏腻而紧贴身的衣服,他举起左手摆了摆。

“我先走了。”

“……呃,嗯……”女生退开一步。等到圣轩走远几米后,又突然喊住他,“那个!”

“嗯?”圣轩停下脚步回过身。

“……那个……”

“什么?”

“……那个……我是说……”

圣轩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个已经在脑海里出现多时的疑问突然重新浮现: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啊?我,我叫井夜。”

“嗯,你好。”男生浅浅地笑起来,回礼到,“夏圣轩。”

“……嗯。你好……”

“就先从这里开始认识吧。”他在最后说。

于是有了几天后好友惊异和调侃的“你的魅力在泡过水后居然还是不减分毫啊”,圣轩心想幸好只告诉你后续,你又不知道这事还有前文。不过他盯着谢哲兴致高昂的眼睛,原本已经打算缄默的念头突然在一个恶作剧式的想法里被捻灭了。

夏圣轩挂上惯例似冷淡而平静的口吻:

“是啊其实我之前就曾经(在不认识的情况下)(在电车上)抱过她(半个小时)了。”

邻班女班委飞快地捂住嘴,却还是漏出一声惊呼的“呀”。但最让圣轩满意的,还是谢哲一瞬变更的表情。

几乎使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进入十月第一个星期时政颐开始常常满头大汗地踏进夏圣轩家门。这样的季节显然离“热气腾腾”距离遥远,对此政颐解释为“打篮球了”。就还没有进入生长最高点的小男生来说,政颐十四岁时的个头很难让人联想到篮球手,在吃完饭后,他也终于带着一丝刻意的不屑解释“既然他们拜托我”。

差不多就是这样。选择了篮球作为与邻班对垒的班主任老师却不知道自己班上热衷它的男生远比预料的少。而体育委员正是为数不多和政颐在班里谈得上“交情”的男孩。哪怕政颐一直对这段友情表现得不冷不热,没有丝毫想主动“经营”或“维持”的念头,不过那个非常敦厚的男孩没有在意,依然笑着拉他:

“呐呐,夏政颐你也来参加比赛嘛。”

“可我又不会打。”政颐又趴睡在桌子上。

“唉,来参加吧,不是正经的,就当是玩一下。”对方表现得不折不挠,“输赢无所谓的。”

最后政颐实在拗不过,随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就玩玩好了。”

当初不过是轻率的点头,真的练习起来倒也超出自己预料地投入。政颐买了篮球,每天放学后独自在家后面废弃的工厂里慢慢地奔跑跳跃。一个人,玩得不得章法却不妨碍他的继续。只不过动作里存在的错误没有人纠正,于是每次重复练习也只是重复着错误而已。

圣轩没有出面和往常一样帮忙指点。

尽管夏圣轩也许是政颐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老师了,但那一天,当第一次拖着圣轩陪练时,因为政颐的兴奋,直到夜色完全暗沉下去看不见篮球架为止,政颐才想起说“那今天就这样啦”。连回家也一路拍着球,政颐偶尔回头看看走在身后的圣轩,没有路灯的街,夜色里什么也不清楚,他便又笑呵呵地回过头去。也是第二天从夏先生对夏圣轩无意的说话中听到“今天你迟到了吧?”和“差一点点。事情多,忙得太晚,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坐在旁边的政颐突然抬起头,没有注意到他反应的圣轩依然在厨房里忙碌,顺便和夏先生说两句。只是偶尔揉着眼角的穴位,很明显是疲倦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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