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妻子当时的目光，是那样亮，那样孤注一掷。
“她说，若是在绝经之前她能怀上孩子，那就是命运注定。”
“我本来是反对的。”金熙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你母亲很快又查出了乳腺癌，当时医生说要……”
切除乳房这种话，他不好意思对女儿说，便含糊了过去。
“你妈妈是时尚杂志M&J的主编，她的制约力是发现美的眼睛。因此，对于美，她是有自己的坚持的，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变得不完美。”
“为了让她答应接受手术，我答应了她之前的提议。但是我对她提出了要求：如果她没有怀孕，就要接受手术。”
金熙抬手捂了捂眼睛道：“我本以为你妈妈怀孕的几率是很低的，毕竟又是癌症患者又是即将绝经，谁知道……”
金芒的表情都空白了，她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可是……
“妈妈如果不生下我，应该是有很大机会能活下来的吧？”她道。
金熙怔了怔，他以为女儿能听明白大概就不错了，但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止如此？
她甚至还能从中抓住重点。
“是的，但是你妈妈不愿意。”金熙叹了口气道：“她下定决心要生下你。”
金芒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妈妈离开的时候……还爱我吗？”她当然知道莫轻烟是爱她的，从她做出的选择就知道了。而且，她还提前录了生日祝福视频和信，她每年都能收到一份来自于母亲的生日祝福。
但是……那些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她还爱她吗？
会不会，对她生出了恨？
就像曾经她也想问爷爷奶奶，她的妈妈临死前怨恨过她吗？
——她再心大，也是会渴望母爱的，只是生性豁达，不爱钻牛角尖，但并不是完全不在意。
金熙愣住，他甚至有些惊愕，“小果儿……”他没想到，才四岁的孩子，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是何等的早慧啊。
这般想着，他一点也不敢耽搁，开口回答道：“你妈妈当然爱你了，直到最后一刻，她的目光都没能从你身上移开。”
“于她而言，你是她最珍贵的宝贝。她最割舍不下的不是我，而是你。”
“生命的最后，她最遗憾的就是不能陪伴你长大。”
“小果儿，千万不要小看你妈妈，她并不是一时冲动才选择生下你。”
“你是她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去用性命交换的珍宝。”
“我们给了她无数次后悔的机会，但她却从不曾动摇过。”
“你一定要相信，她爱你胜过她的性命。”
金熙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道：“因为我难以相信，她要是知道你怀疑她对你的爱，会多么地伤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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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小卷毛
接下来好几天，金芒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一样，仿佛看什么都是美好的。
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丰沛亲情。
她仿佛是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是值得被父母爱的。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仿佛是身体里的沉疴被抹平，连灵魂都开始舒展。
金芒其实不太乐意上幼儿园，她太清楚熊孩子的威力了。自己如今的情况，还真不一定折腾得过他们。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金熙他们也不放心着呢。
“要不，咱小果儿不上幼儿园了，直接上小学？”徐巧楠忍不住道。
“不行。”王薇彤想也不想便道：“现在幼儿园和小学都是直升的，到时候其他小朋友相互之间都认识，就咱小果儿一个人孤零零的，不是擎等着被欺负吗？”
莫中和道：“学还是要上的，只是咱们要多上心，不能让小果儿被欺负。”
“这容易。”王薇彤道：“金太阳幼儿园距离禄中庭只有一公里路，到时我每天跟着过去。”
“不成。”徐巧楠皱眉道：“这里不是乡下，这样做学校和老师肯定有意见，到时候把气撒孩子身上怎么办？”
“你们城里的老师这么没素质？”王薇彤阴阳怪气地怼了她一句。
徐巧楠顿时噎住。
金熙开口道：“大人不用跟着，小果儿是个聪明的孩子，若是吃了亏，她不会不说。”
几个老人还是一脸不放心，小果儿虽然聪明，但她也向来懂事，谁知道会不会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回来什么都不说？
“幼儿园有监控的，家长可可以通过手机端查看监控，你们不用担心小果儿会受欺负。”金熙有些无奈道。
金太阳幼儿园是定向招生的，这家私立幼儿园只招收附近包括禄中庭在内的几个小区的孩子。
只要有着几个小区的房产证，就可以顺利入学。
金熙一早就带着房产证、户口簿和疫苗本去幼儿园帮女儿做好核验了。正式报名这天，金芒才跟着金熙走进了金太阳幼儿园。
禄中庭本就是富豪小区，地段之好在整个梵都都是一等一的，临近的几个小区住的也都不是等闲人，金太阳幼儿园的级别可想而知。
看着那一个个等比缩小适合孩子的篮球场、足球场、网球场……看着那美轮美奂的喷泉，看着那堪比大型游乐园的设施，看着那宛若通话一般的房子，以及站在门口装扮成各种童话人物迎接小朋友的老师……金芒这个没见识的忍不住发出“哇”的声音。
金熙不由笑了，“喜欢吗？”
呃……
金芒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真的是勉为其难啊，她一个大人，又怎么可能喜欢那些滑滑梯和秋千……
想到这里，她的思维一顿，差点忘了，自己这辈子应该是不能玩这些的，她只有看着眼馋的份。
金芒的表情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虽然是有钱人进的幼儿园，但不管什么阶层的家长，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这不，幼儿园老师这会已经被家长围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交代起来了。
“老师，我们家朵朵的制约虽然还没出现，但还请你们老师多注意一下。要是发现苗头，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
“老师，我们贝贝的制约是不能留长发，我担心其他孩子会嘲笑她，所以还请您多关注一下孩子。”
“老师，我们小豌豆的制约是不能画画，您可一定要看住她千万不能让她画画。”
……
这画面，其实和金芒曾经看到过的那些围着老师说自家孩子是过敏体质的家长没区别。
不过金芒还真的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到有两个比较特殊的孩子。
其中一个是男孩，金芒一开始还以为他戴的是一个口罩，但是看得多了，才发现他其实戴的是一个……似乎是能让他说不出话的东西？
金芒猜测，这个男孩子的制约难不成是说话？
而那个女孩子更夸张，她的眼睛以下的半张脸戴着一张完全贴合的面具，只给嘴部留了有限的位置。没看错的话，那面具应该是金属的，戴着这样的面具，连笑一笑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