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风(661)+番外
管三平祖孙原是要过了正月再来的,可现在秦珏等不及了。
明月应声而去。
秦珏再看一眼秦烨书房的方向,转身走出了楚茨园。
正月初三的上午,管三平带着孙儿管兴、孙媳扫红,风尘仆仆从自家的小田庄里赶过来了。
前阵子,秦珏让人给他带信,让他过了年就回京城跟着豫哥儿,管三平兴奋不已,早早地就让管兴把自家庄子的事情安顿好了,只等着出了正月就来京城,他这辈子,前四十年侍候老太爷,后来的二十年侍候大爷,现在七十多岁了,依然老当益壮,还能再侍候豫哥儿,他觉得没有比这更有光彩的了。
明月是半夜到的他的庄子上的,听说要让他连夜回京城,管三平便猜到九芝胡同可能出事了,他什么都没问,带上孙儿和孙媳,跟着明月,连夜赶路。
秦珏见他脸上已有了疲惫,知道他毕竟是上了年纪,便道:“你先去睡一觉,睡醒后到楚茨园里侍候大老爷。”
管三平一怔,他是回来伺候豫哥儿的,一想到那玉雪可爱的豫哥儿,他就恨不得立刻回来,怎么现在回来了,却让他去伺候大老爷?
秦珏拍拍他的肩膀道:“他让人利用,差点就算计到我的头上,我把他软禁在楚茨园里了,别人我不放心,还是你去吧,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出了事,你知道我会怎么样。”
秦烨若是这个时候死了,秦珏不孝的罪名就坐定了。孝字当头,就是皇帝出面保他,或许能保下他的性命,却保不住他的官位。
秦珏隐隐地感觉到,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要激起他的怒火,要让他亲自对付自己的父亲。
秦家父子积怨由来已久,这是连皇帝也知道的事情。
但是积怨归积怨,秦珏并没有真的对父亲做过什么,仔细想来,也只有当年他踢了程茜如一脚的那件事了,而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而且表面上程茜如是死在吴氏之手,那时吴氏还是秦家宗妇,因此,秦家对程茜如的事情不仅三缄其口,而且做得干净利索,硬生生把这位曾在秦家住了二十多年的表姑太太给抹去了,抹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也就是说,秦家父子不睦,只限于传说而已,并没有实质的事情。
那道符可能害不了什么人,可是做祖父的把那道符放在亲生孙儿身上,无论是世家名门,还是市井小户,都是能让父子反目的大事。
秦珏早有杀人如麻的凶名在外,他一怒之下杀死亲生父亲,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使没有杀死秦烨,若是秦烨这个时候自尽了,秦珏同样无法撇清。
秦家是诗书传家的世家,秦珏是科举出仕的文臣。
秦珏也是在与秦烨谈话的时候,才猛然想到,他调动明远堂的护卫闯进长房,把秦烨软禁在楚茨园,此时此刻,九芝胡同都已经知道了吧,若是这个时候秦烨有个三长两短,他便是众矢之的。
以孝为名,不但可以把他从刑部侍郎的位子上轰下来,也能毁了他。
这真是一个好计策。
管三平二话不说,带着孙子孙媳去了楚茨园。
管三平一家刚走,罗锦言就带着豫哥儿回来了。
秦珏见她回来,就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小心翼翼地扶了她的腰,笑着打趣她:“怎么了,才在娘家住了一个晚上,就想我了?”
罗锦言瞥一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豫哥儿,嗔道:“大过年的,哪有姑奶奶在娘家的道理,再说,豫哥儿是长房长孙,总不能一直住在外家吧。”
秦珏心里一暖,虽然罗锦言没有明说,可他知道,她是要和他同舟共济。
罗锦言又道:“刚才我进来时,听说管三平回来了,我这就带着豫哥儿去楚茨园,给公公请安。”
秦珏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不许去。”
罗锦言笑道:“你陪着我们娘俩儿一起去,我们多带几个人......把公公换出来。”
最后一句话,她是凑到秦珏耳边说的。
第七三零章 小怡情
♂!
秦珏的手握得更紧,他愧疚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如果豫哥儿没在旁边,他就把罗锦言抱起来了。
此时此刻,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儿媳从娘家回来,便带着嫡长孙去给公公请安,若是软禁,又怎会如此,正在观望的秦家人,也会重新审视这件事。
“惜惜,我不想让你们卷进来。”秦珏的拇指摩娑着罗锦言的手背,脑子里却已经飞快地把这件事的环节全都想了一遍,确定罗锦言和豫哥儿不会有危险时,这才说道。
罗锦言笑道:“下次你若是想把我摘出来,只有一个办法。”
秦珏的眼中涌起一抹疑惑,他都让她去娘家了,她还巴巴地回来,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罗锦言凑到他耳边,调皮地说道:“除非你先惹我生气,我和你和离,和离了也就一拍两散。”
秦珏张大了嘴,这是什么办法,你怎么不说干脆等我死了,你就摘出来了?
还想和离,就你这任性大胆的性子,和离以后肯定离开京城四处游玩了,到那个时候,我到哪儿找你?
秦珏的眼前就浮现出挑着两个孩子,苦哈哈等候织女的那傻子。
罗锦言见他眼中的阴翳散去,也暗暗松了口气,她故意说这些逗他,想让他的心情好一点。
她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知道,秦珏是要对付秦烨了。
逢年过节,就是九芝胡同里人丁最齐的时候,就是在任上的,也会派身边体面的人回京城拜年,这些人不到初五也是不会走的。
秦珏选在这个时候对付秦烨,无论起因是什么,这都不是好时机。
能让秦珏如此冲动的事,想来就是那道出现在三月身上的镇鬼符是和秦烨有关了。
没有什么比祖父祸害亲孙子,更能让人齿寒了,何况秦珏与秦烨本就有罅隙。
想通了这些事,她就知道,她不能留在娘家,元姐儿和三月还能留在外家,她和豫哥儿必须要回来。
雨水带着豫哥儿去换衣裳,秦珏趁机把他的猜测告诉了罗锦言,又道:“昨晚我坐在楚茨园外的凉亭里,心里很是矛盾,我想逼他说出同谋,就一刀结果了他,又想若是豫哥儿和三月知道了,不知会如何看我。好在还有你,你让竹喧送米糕给我,又让我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不要闷头胡思乱想,你别小看那几句话,让我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我险些就铸成大错,惜惜,好在我遇到了你,也多亏岳父肯把你嫁给我。”
他唠唠叨叨地说着心里的感受,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如同雨后的星子。
罗锦言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亲,笑道:“前阵子我在金玉楼看上一套多宝头面,有了身子后也没去再去逛,也不知那套头面还有没有。”
秦珏忙道:“没有就没有,那种现成的头面能有什么好的,我选成色最好的宝石,给你另外镶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