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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嫁到(255)

礼成后,并不是送入洞房,众人拥着新人出来,篝火晚会。

两人一身大红,并不是京里流行的新人服,而是淦州这边的样式,短褂阔裤百褶裙,两人头上插着红艳艳的鲜花,渁竞天身上挂满金银饰品。红红火焰映红新人脸膛,眉角眼梢情意流淌,偶尔对视一笑,旁人都能感到那股百花蜜的甜腻味道。

众人围着篝火又唱又跳,吃着百花饼,喝着百果酿,卫国公抱着渁朝儿,清浅的笑意也比往日更浓许些。

孩子长大了。

他老了。

“朝儿,”卫国公拿着渁朝儿的小胳膊指着猴子一样扭来扭去的熊儿子:“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爹。”

男人没有女人细腻,卫国公想不来什么徐徐图之,他只会宣告。

渁朝儿哦了声,就没别的话。

卫国公诧异,他盘腿坐在草地上,渁朝儿侧坐在他身前。

“朝儿有爹了呢。”

“哦。”

“朝儿…不喜欢?”

渁朝儿挠了挠小鼻子,莫名:“怎么了?”

野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卫国公,卫国公也看着她。

爷孙俩相视半天,卫国公突然明白了,这小丫头压根不明白爹是什么干什么的吧。想到她的身世,儿媳妇必然极力抹去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意义。

“朝儿,你知道爹是什么吗?”

渁朝儿歪着脑袋,似乎有些烦恼:“知道啊,寨里孩子都有爹,他们爹能抱他们举高高,还骑在脖子上跑,给他们抓鱼抓兔子,会盖竹楼会做船,会耍刀会下田,还会…”

小丫头吧啦吧啦给卫国公列举出一条条小伙们的爹的种种壮举和能耐。

卫国公频频点头,等小丫头说完,笑道:“以后这些,你卫叔叔,就是你爹,都能给你做。”

渁朝儿迷茫了下,道:“我娘亲都做的呀。”

“...”

所以说,儿媳妇太能干,他身为老公公都觉得羞愧啊。

羞愧的卫国公半天终于想到他儿子能干嘛了。

“以后家里茅房让你爹扫。”

这个儿媳妇能干但应该不喜欢做…吧。

果然,渁朝儿眼睛一亮:“好呀,娘亲不会再臭臭了。”

她家用的茅房还是渁竞天改良过的,后头挖坑,用竹片打底贴壁,前头用冲的,很干净,但又不是抽水马桶,后头存蓄多了也得掏。

渁竞天不好意思让汉子们给清理,从来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好在才两人,平日用草木灰填着,许久许久才清理一次。但清理一次,内心敏感嗅觉敏锐的渁朝儿都会看见她娘黑着一张脸冲澡大半天,香胰子都能用掉一大块。

卫国公笑:“你爹就是给你们扫茅房的,朝儿喜不喜欢你爹?”

他可是看得清清的,小丫头还没接受他儿子呢,他得帮一把。

渁朝儿笑弯了眼睛:“好呀,卫叔叔洗干净,我就喜欢。”

还是没改口,卫国公心道。忽然,眼神一凌。

“什么人?”

“朝儿,跟婆婆回去睡觉。”

乌婆婆从侧边过来,一身黑衣在这灯火通明的夜晚里,盛装打扮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夜太美

婆婆?

卫家有任何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共享的优秀传统,消息共通保证卫家在每一次朝堂动荡中站稳脚步。渁朝儿一喊婆婆,卫国公就想到家里传信中说的那个帮渁朝儿调理身子让自己儿子吃了亏的乌婆婆。

卫国公抱着渁朝儿站起来,微微点头:“乌婆婆。”

一边仔细看了眼,只见这人全身上下皆隐藏在黑衣里,只留着一双朦胧看不清的眼睛。这可是用毒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人倒下。

乌婆婆黑纱后的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把渁朝儿抱过来,指着场中估计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的卫同,冷冷道:“那是你儿子?”

这语气有些不善,很不善。

“是。”

然后,乌婆婆就去看卫国公,尽管乌婆婆背着光看不清眼,但卫国公清楚感受到那浓浓不加遮掩的鄙夷。

“哼,不愧是父子,一丘之貉,小的才拐了当娘的,老的就要哄骗个小孩子。”

卫国公神色不动,仍是淡淡笑着。

乌婆婆有些诧异,她领教过卫同的破嘴,还以为卫国公这个当爹的也是睚眦性子,怎么竟是个闷嘴葫芦吗?

“卫同要当我朝儿的爹,那就一辈子来证明看看他配不配,但凡他敢对不起我朝儿一点,我这个当师傅的怎么也要给她找回场子,让你那个儿子——”

本想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歹记起这是徒儿娘的大喜日子,自己该留留情,当做贺礼好了。

乌婆婆抱着渁朝儿转了身,冷冷道:“若是你儿子勾的那蠢女人忽视了我朝儿,你若聪明就自己捆了他们去,不然我非得让他们双双——”赴黄泉,还是保留好了。

渁朝儿靠在乌婆婆肩头,软软道:“婆婆,不要说娘亲不好。”

乌婆婆哼了声,你娘还不蠢?家大业大想不开才嫁男人,早晚有她自作自受一天。

“跟婆婆回去,该睡了。”

渁朝儿便大喊:“娘亲,我跟婆婆回去了。”

渁竞天不在时,她大多时候住在乌婆婆那边,那里也有她的房间。

渁竞天拉着卫同跑过来,对着乌婆婆,头次不好意思:“劳烦婆婆了。”

乌婆婆又哼了声:“吃不吃药?”给你助助兴。

渁竞天一个激灵:“不用!”

乌婆婆抱着要走。

渁竞天忙嘱咐渁朝儿:“早早睡,莫贪凉。”

渁朝儿点头:“有大黄陪着我呢。”

大黄跟在乌婆婆身侧,嘶嘶吐着信子。

渁竞天好忧伤,闺女啊,这蛇不是烤熟的,没法暖被窝。

乌婆婆不耐烦道:“朝儿凉些好,你既然心里有了别人,就别在这里装慈母。”

又来了,又来了。

“我心里装的人可多了去,”渁竞天磨牙:“婆婆在我心里也有一席之地呢。”

乌婆婆:“那可别浪费了你的心,一席之地?睡都伸展不开,你收好吧,我不稀罕。”

“怎么着?婆婆这是想把我的心全占了?那可不成,我怕到时婆婆寝、食、难、安。”

“我有什么好难安的,你就是把心掏出来搁盘子里端我跟前,我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乌婆婆抱着渁朝儿,在大黄的护驾下离开,

渁朝儿小大人似的对卫国公和卫同笑了笑,还无奈叹了声,示意这两人的戏码她早习惯了,又挥了挥手。

“爷爷明天见。”

乌婆婆:“不要跟人拐子说话。”抬手把小脑袋搁到前头去。

卫国公:“…”

渁竞天发狠:“早晚一天,我非得让那老婆子说不出话。”

卫同举手:“我去打她闷棍。”

渁竞天瞪他:“那是朝儿的师傅,咱要以礼待人懂不懂,懂不懂?”

卫同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要有办法还能这样?这老婆子成心要气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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