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淦州水兵的特殊,怎么可能接受外人。”韩谦毫不留情提醒他:“朝廷从未给过淦州水兵营任何支援。”
小皇子嘴巴张了张,想说是他们自己不要的,但人家还说朝廷不能插手呢。
父皇怎么就谈了这么个条件呢,置朝廷脸面于何地呀。
韩谦见他面带不满,更是冷笑,提醒:“北军的一年物资,粮草军饷衣物,已经开始运去了。”
小皇帝抬头不解,是啊,说这个干嘛。
说这个干嘛?以前都是优先给西军运去的,但今年,先给了北军,人家是国丈要个优先权也没什么,但仗着身份多要了五成可就不地道了。
“西炎的小皇子已经被立太子整合了兵权,砛州来报显示,西炎动作频繁,恐怕今年冬西炎会大举进攻。”
小皇帝还是一脸茫然,这不是常事吗?
韩谦忍不住叹气:“皇上不如召来户部兵部大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西炎大举进攻,我们要及早做后方准备才好。”
小皇帝也明白过来,关系到边关安危,便顾不上董其成那边了,等人来齐了,一问战事储备。
两部官员脸色就不好看了,但这种事不敢瞒,到时候一个不好怪罪到无辜的自己头上就不好了。当下,把历年军需供应的汇总册子递上去了。
小皇帝看着密密麻麻的帐,最后看明白了,袖子里的手有点儿抖。
上头列的分明,不管老皇帝在时如何捉襟见肘,但燕平侯这钱袋子给力,两边从来没耽误过事儿。但,今年看着可不太妙。原本这个时候该给西边送去的东西给了北边不说,还多给了那么些,剩下的再划拉划拉给西边,连往年的数量都凑不齐整,万一西炎人大举进攻…
小皇帝怒了,指着上头问:“为何当初定北部边关军需的时候,这些,朕没有看到?”
大臣齐齐弯腰请罪。
兵部尚书坚决不背黑锅:“当初上折子,臣等在后头附了历年军需用度的,而且,臣等折子上也提到,先送一个季度的过去,后头的再慢慢调度…”
臣分君忧是本分,但坚决不背黑锅。
小皇帝有些懵,是这样吗?努力回想,却只想起钟皇后梨花带雨,说在北地那些年,看着将士们如何节衣缩食如何奋勇杀敌如何家境贫困如何感念皇恩。
抬起手,又慢慢放下,小皇帝没摔,当务之急,是调动粮草填砛州的窟窿,只希望西炎人没那么快动作。
一群人开始焦头烂额拆东墙补西墙,虽然现在不急,但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呢?宫人进进出出搬着各地送来的账册,查粮仓查赋税,有的他们忙阵子了。
韩谦起先还帮着,后来借着休息出了御书房,瞥眼满头大汗的户部尚书微微一笑。
老皇帝走后,燕平侯就上了折子,辞了户部尚书的名头。这位子管着皇帝和国朝的钱袋子,太敏感,皇帝不会交给外人。不如他主动些还能讨个好。小皇帝果然很高兴,点了另一个人补上。
燕平侯这些年是如何艰难维持朝堂的正常运转,韩谦可是看在眼里的,说实话,新来这位,也不差,就是少了那个火候,看他造化吧。熬过去,就是权臣,熬不过去,小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韩谦走出来,沿着宫道慢慢走,仿似在放松休息。等拐过一处宫墙,一个面目普通的宫人迎面走来,低着头,离着韩谦身侧三步远走过。
那一瞬间,韩谦低下头嘴唇微动,一道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把那张生子的方子给皇后用了。”
宫人微不可见的颔首,快步离去。
韩谦双手背在身手,抬首望天,突然冷笑。
钟皇后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怀上,到底年纪偏小了些。不过,没关系,钟家给她用了那么些好东西让她能顺利怀孕,他就也献上一份薄力吧。韩家可不是钟家半路富贵,传承了那么多代,什么好东西没有。比如,催熟女子身体受孕的方子,再比如,让女子一胎多生的方子。
希望钟皇后早传喜讯。
第三百五十二章 海船(一更)
打那天见过董其成后,渁竞天没在那等着朝廷回复,径直回了苍牙山,并给兄弟们下了死命令,凡是出入淦州的人,都给她看紧了,但凡有可疑的出现,全抓起来。
她这是生怕海岛和火铳的事情泄露出去,毕竟小皇帝已经不安分要塞人了。
水匪们立即奔走相告,动员起各行各业和百姓们全员监督。
而卫同派去的人终于来了消息,不止消息来了,人也来了。
一队是暗地调查四海通船厂的人,还有一队是去买船的人。买船的人走的海路停在海边,离着去海岛的那里有段距离。调查的人根据卫同的指使去了苍牙山。
“瑞安王?”卫同诧异。
渁竞天也吃惊,眼睛转了转:“济州是他的封地,他有个船厂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这么遮掩,有内情啊。”
卫同猜:“是怕皇帝猜忌吧,皇帝肯定想,你有封地的三成税收,还享朝廷俸禄,怎么还要敛财?什么居心?”转向暗卫:“还查出什么来?”
暗卫道:“不止四海通船厂,济州最大的贸易商行,原本是一户商贾世家的,如今也换了主子,正是瑞安王。”
哦?两人对视一眼,瑞安王有情况啊。
“你说,瑞安王这么着急捞银子是几个意思?”
卫同摇头:“不安分呗。”
渁竞天敲着桌子面:“管他什么图谋,吞了我的银子就得吐出来。”
这时暗卫不好意思道:“世子,我们怕是…被发现了。”
卫同瞪大了眼:“轻敌了?”
暗卫忙摇头:“哪能,咱素质过硬,就是面对一只蚂蚁都不会掉以轻心。是…瑞安王手下挺…出人意料的。”
什么?
卫同立即不高兴了:“你意思,他的人比咱的人要能干?”
暗卫马上道:“怎么可能?只是…不容小觑。”
卫同默了。
渁竞天好奇问:“瑞安王手下能人有多少?”
毕竟是皇子王爷,身边有能人很正常。
暗卫看天,老实摇头:“瑞安王府里高手林立。”
“哟,你们潜到人家家里去了?”
“咳,这不是顺着那船厂查嘛,查到瑞安王头上兄弟们好奇,想着进去看看,谁知道那王府里处处是陷阱遍地是暗桩啊。”
渁竞天就笑了:“瑞安王这是防谁呢?他哥都死了。”
卫同冷笑:“做贼心虚呗。”
暗卫问:“世子,咋办啊?”
卫同:“你们没被追踪吧?”
“没,绕了圈儿进的淦州,他们想跟没跟上。不会让人想到咱家头上来。”
那就好。
暗卫又看向渁竞天,佩服道:“寨主大人,您真厉害,兄弟们一到淦州,就被人盯上了,要不是说是您在京城的手下,兄弟们就被抓了。”
这话一点儿都不夸张。自打渁竞天那防备生人的命令传下去,全淦州戒严。淦州这里不比别地,又不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除了本地人,外来人多是做生意的,来做生意就总有熟人混个脸熟。猛不丁出现个陌生面孔,群众雪亮的眼睛是逃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