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钉子险些气晕,那水匪说渁竞天时,也没这么大反应,一说卫国公,都个个宁愿饿死了?特么太势力了太势力了。
绝不承认是看到卫国公的人心所向深深嫉妒了。
“来不及了,”水匪喊道:“你们进了淦州又回去,有个好啊歹的,屎盆子又得扣在我们寨主头上,说寨主见死不救,没履行条约,最后还是牵连亲家公。”
人群立住了:“那也不能拖累得国公爷没饭吃啊。”
水匪笑:“国公爷来信了,交待我们寨主安置好大家,不用管他。”
这话一出,哭得人更多了,不行,事儿不能这样做,没良心啊。
但,走?人家说了,还是会害国公爷。
那,不走了?
“寨主要是留下你们,朝廷都没法管,她却管了,一定有小人说寨主越俎代庖图谋不小,说我们寨主要造反,还是会牵扯到亲家公。”
人群站住了,走不能走,留不能留,到底要咋办?要咋办才能不害国公爷?
“所以啊——”水匪扬扬手里的告示:“我们寨主才想出这个法子,只要你们成了淦州人,寨主管你们是理所当然,自家人管自家人饭,谁也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人群恍然,原来如此。
还有人舍不得家园。
水匪叹气:“不是我们寨主心狠,实在这里头牵扯太多,一个不小心,就害了亲家公去。大家骂就骂吧,有什么冲我来,别怪我家寨主。”
葛大人趁机道:“大家放心,只要你们肯留下,有淦州一口稀的,就有你们一口干的。”
这话说的啊,太让人脸红了。
咋办?人群你看我,我看你。
就在有个人要站出来时,冷不丁有个声音爆出。
“渁竞天污蔑当朝国丈,挑拨人心,你们跟着她就是要造反!”
呵呵,还敢出声?
水匪一手挥下,人群同时激起几朵浪花。
难民发现,身边忽然就有人围着一个人动了手,还都拿着兵器。
要命啊,真砍啊。
所幸,被锁定的钉子同时被几个水匪围着,并不会伤到难民。
抓钉子的同时,也有人指挥着难民迅速腾出地方来,才看清,被围着的有五个人。
“咦?他们也是逃灾的?有人认识?”
人们纷纷摇头,不认识,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哪来的。
“哼,啥逃灾的?你们看看他们的脸,哪有一丝菜色?”
“对啊,个个挺强壮的,那刀舞的都带风,这哪挨过饿啊。”
“当然不是了,咋来的刀?”
高台上水匪高喊:“别玩了,快拿下。”
围殴的水匪才收了玩弄的心思,个个拽下腰间围着的小网,四面八方罩下去。这招还挺管用,网嘛,又不能一刀劈断了,就是劈断了这张,还有那张呢。一旦罩在头上,可就不好施展了。
五人被拿下,水匪腾腾腾跑过去,居高临下。
“不错嘛,你们钟大将军不但派人散发流言,还让你们来亲眼看着啊。感谢你们钟大将军这么高看咱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你们是不是以为咱们要审你们啊?”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是一伙啊。”
“…”
“放心,不审你们。”
五人对视,这么好心?
“我们寨主说了,”水匪声音一冷:“不留活口。”
“你——”
五道血花飞溅,想交待也交待不了了。
水匪哼了声,在尸体上摸啊摸,摸出一个小令牌来。
“呵呵,钟?钟大将军得多大的心呐,守着北国门还能把手伸到淦州来。”
说完,手一甩,小令牌就飞了出去,掉到难民脚前,难民低头一看,果然是个钟字。
另几个身上也搜出同样的小牌子,都被水匪随手扔了,倒是钱袋什么的搜了干净交给葛大人。
“能买不少粮食,葛大人给大家伙儿用了吧。”
葛大人也不嫌上头沾了血,接过来数数就交给衙役去买粮。
难民看呆了,真是民风…为匪啊。
“把这些拉下去埋了,还能肥肥地。”葛大人还穿着官服呢。
“谁愿意留下来?去登记吧,吃饱饭就好好干活,咱们官府啊,最为民做主,大家伙儿安心留下来就是。”
众人:…要不要说的这么假?
“我留下,我们一家都留下。本来,家里也没啥了。”一个汉子带着媳妇和两个半大孩子先排了去。
两个半个孩子都已经吞了半天口水,红烧肉,真香。
有开头的,事情便简单了,留下几个衙役维持秩序,看排的那队,这是都要留下了。
是啊,命保住,才能记得祖宗,才能有命回去再拜祭。
远远的,有个憨厚模样的男人往小镇出口走去。
他不敢走的太急,只要回了北边,只要见到大将军…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人人皆匪(三更)
近了,更近了,马上就能出去了。
“哎哟,你这年轻人怎么横冲直撞的?”
突然出现的老太太被男人撞了一下,手里拎着食盒往旁边退了几步,险险站住。
男人一愣,抬眼看看不远处守着路口的一队兵丁,吸了口长气,压下焦躁,努力平静道:“这位婶子,是我走路不小心,您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老太太拿帕子拍打着衣裳。
男人一打量,只见这老太太衣着整洁,衣裳料子也不差,想来是家里小康,又见她眉目慈和,嗔怪的时候也是一副笑模样,便知是个大方宽容的性子,暗暗松了口气,这样的人应当不会做出缠上来撒泼打滚的泼妇行径。
“可我的东西,怕是有事。”
什么?
男人以为她要银子赔,忙道:“婶子,我撞坏您的东西自然要赔,您说。”
老太太诧异看他眼:“赔?”
男人点头:“是。”
“小伙子是外乡人吧?”
男子顿起警惕。
老太太接着道:“这里谁不知道我王婆子最是大方不过了,大事小情,只要好好说话,我王婆子从不难为人。小伙子你这样说,可是瞧不起我王婆子。”
男人一愣,随即又赔礼。
“罢罢,看你不是故意的,不跟你纠缠。”
“多谢婶子。”
“不过,你得帮我把这收拾好了。”
男人看着妇人将手里食盒放在地上,打开盖子,露出一个陶罐,和叠着的几只碗来。方才男人就是撞在了这食盒上,那陶罐呼呼冒着热气并没有盖盖子,那一撞下,撒的食盒里都是汤汤水水。
是老鸡汤,闻着挺香。
只要他帮着收拾好,并不过分。
男人急着要走,可见识到淦州人的彪悍,若这老太太嚷起来,那一队守路口的兵未必好过。只得弯腰问道。
“婶子,我借人家个地方把食盒洗洗。”
“不用,不用,”老太太笑眯眯的,抽出一张灰白色的麻布大帕子来,拣起一个碗,一抹,就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