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义皱着浓粗的眉毛能夹死苍蝇:“那渁竞天不是妇人之仁拖累了淦州,就是贪慕名声好大喜功,还是会拖累淦州。如今灾民可都是往淦州来,她怎么可能都安排的下。”
瑞安王却想,难民放在一块多,可若是分散到淦州各处呢?并不够看。若这些难民安置好了,全成了淦州人,倒是好助力。可,毕竟人太多,难道渁竞天能凭空变出够这么些人吃的粮来?还有安家落户,总要有屋有地,这些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也不知那渁竞天究竟有何成算。
鲁义犹豫:“王爷,这渁竞天行事如此孟浪,咱们——”
瑞安王微一点头:“便是为了卫家,也值得来这一趟。”
他必须得来。
当初老皇帝作死京城纷乱,他想过,但没动作,就是顾忌卫国公的西边大军。
他是老皇帝的兄弟,自然不如老皇帝的儿子名正言顺,因此,不管几个皇子怎么争怎么杀,他们都是正统内的,称得上理所应当,不过是吃相难看。所以,以卫家不掺和党争的作风,卫国公不会回京镇压。
但他不一样,老皇帝是英宗先帝写在传位诏书上的,皇位只能由他传给他的儿子,他身为被英宗先帝落选的弟弟,若是去抢,那只会是造反,届时,卫国公必然会出兵讨伐他。
对上西边大军,他没成算。
因此,尽管他在京有自己人手,在济州也有私兵,但,仍是选择了蛰伏。
谁知,金颖儿给了他那么大一份惊喜。
对于金颖儿,一开始只是有些淡淡的遗憾。毕竟是年少时的些许遐思,如今回忆起来犹觉美好,还有金颖儿当真美貌,能与他平分秋色。
瑞安王自负天下男儿美色他属第一,遇见哪个女子再美也比不上他,想想,他娶的妻妾全不如他美,当真人生一大憾事。但金颖儿,唯有金颖儿,站在他身边不会被他的光辉掩去,也不会夺取他的光芒,两人可称得上相得益彰。
绝世美人啊,哪个男人不肖想?
京城要乱时,瑞安王本意是想把金颖儿弄个假死偷渡出来,改名换姓养在身边,反正她也不是宠妃,没人会留意。但京城探子给他传回的消息让他变了初衷。
那时得来的消息是,金家对金颖儿多年一直疼爱有加,不惜大散钱财为她打理宫人。
金大人的能力,瑞安王是清楚的,金家的门生故旧也是一股力量,而且金家是同卫家最为交好的人家,他便改了主意,想通过金颖儿拉拢金家及卫家。这样将来等他上位,在老臣中便有了自己的力量。
但,谁知前头那么大一份惊喜在等着他。
握着淦州兵权的渁竞天竟然是金汐儿?!
往日那个黄毛丫头竟是渁竞天?!
渁竞天嫁了卫国公世子卫同?!
瑞安王只觉老天都在帮他,只要握住金颖儿,便能顺理成章拉拢了金家,卫家!
瑞安王心热了,指使探子唆使金颖儿试探,传回的消息,一再证实金家,连同渁竞天都对金颖儿有求必应,毫不吝啬。
果然,上天从来优待貌美之人。比如金颖儿,比如他。
如果卫国公的大军能投到他的麾下,何愁大事不成?
瑞安王当即派了周仁和鲁义来与渁竞天商谈,他自信渁竞天因为金颖儿纵使不会当场答应,但也不会出卖他。果然,渁竞天纵然愤怒,但也表示此事有合作可能。
至于渁竞天为何愤怒,瑞安王想,是因为金家没想到金颖儿竟是自己的人吧,可以理解。
瑞安王志得意满畅想着,不想有个大汉按着腰间刀过来,凶狠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谈论我们寨主?”
回答的一个不对,就一刀砍下去。
鲁义下意识一哆嗦,当初他们就是打听渁竞天时被这些野蛮人关进了大牢,若是王爷也被关进去——绝对不行。
“我——我们是你们渁寨主的贵客。是你们的人带我们来的。”鲁义挺起胸膛,狐疑:“你——不知道我?”
大汉呲牙笑:“你老几,爷爷凭什么认识你?”
呵呵,贵客?别说是贵客,但凡是认识寨主的人,没有交恶,就不会停在澄县不让进。这分明是危险人物。或者,这人在撒谎。
大刀一扬,大汉喊:“来人,把这俩藏头露尾的抓起来。”
鲁义大急,忙将瑞安王挡在身后,恨声道:“分明就是你们的人带我们来的,我们还有一人被你们扣着呢,快快叫你们管事的人来,得罪了我们——爷,有你们好果子吃。”
第三百七十四章 守身如玉(二更)
有个男人跑过来,哎哎哎的叫:“是,是来见咱寨主的,你才来几天,不知道这事儿。别抓别抓。”
围上来的三四个水匪才散开,继续走自己的路,仿佛没偏离过路线似的。
大汉啊了声,道:“真是啊?”又回头看瑞安王,不耐道:“一个大男人戴什么帽子,还遮着脸,搁谁谁不怀疑啊。还谈论寨主,那老小子又满嘴的不客气。”
瑞安王太美,走哪里皆是掷果盈车,这样的美貌哪里适合偷偷会谈,他又舍不得涂涂抹抹自己的脸,便带了一顶垂着灰纱的幕离,落在水匪眼里可不就是相当于挂了个牌子:我有问题快来抓我吗。
水匪先是对大汉道:“人家自己愿意,关你什么事,忙你的去。”又对着鲁义似笑非笑:“鲁先生对我们寨主有意见?”
鲁义憋红了脸,他何止是有意见啊,但再耿直,也知道此时绝不能实话实话。
“没,没,许是这位兄弟听差了。”
大汉撇嘴:“有意见说呀,天下对我们寨主有意见的人多了去了,还不是老实盘着,害怕多你一个?”又看着瑞安王皱眉,对水匪提醒道:“连真容都不敢露,哥哥你见到寨主说一声,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么大喇喇当面上眼药,关键水匪还认真点了头,瑞安王有些不舒服,幸好隔着帘子不会让人看见,不然这两人还不定又怎么编排他。
大汉离开了,水匪貌似恭敬一伸手:“王爷,您二位多在客栈里休息,兄弟们性子粗,我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您,那多不好看。”
“无妨,”瑞安王优雅抬手,漫不经心道:“你们倒是护着你们寨主。”
“自然,我们寨主更护着我们,真心对真心。”
瑞安王不屑冷笑,真心?永远敌不过利益,渁竞天收拢了这些水匪,还不是为自己搏富贵。可怜这些肌肉发达的粗鲁汉子不自知还感激她呢。这渁竞天收服人心倒是有一套。
又仿佛无意般道:“你们这是把淦州守得铁桶一般,苍蝇都飞不进一只啊。”
水匪笑了笑:“没办法,咱安安分分的还有人打咱主意呢。王爷还不知道吧,难民们都是钟大将军派人忽悠来的,还把钉子混在里头想混进淦州害咱,都找出来几十个了,这事关生死的事,能不小心?”
瑞安王故作讶然:“竟是钟大将军做了手脚?他怎可如此,渁寨主定然很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