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小姐冲到了陆君桐跟前,目呲欲裂扬手便要打:“你算什么?破落户的女儿,也敢来本小姐跟前嚣张!先来后到?等你?凭什么?好大的脸面!你不就是想要嫁给史鼎?那本小姐就留你做个小妾如何?史鼎,你今儿还真不许退还婚书了,待我进门,我便许你纳她做妾!”
陆君桐本来是打算生受了这一巴掌的——她自然有自己的盘算。可偏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拉了她一把。
她往后跌了一步,自然避开了梅三小姐那一巴掌。
来不及回头看,她就听见一声笑:“好大的口气!梅小姐怕是忘了,真不退亲,那先过门的,也该是你面前这一位,做妾的,可就是你了。这天下虽乱,可王法还是王法,容不得你胡搅蛮缠!”
话至一半,那清润声音陡然冷下去,犹如簌雪碎冰,又如刀芒锋锐而不可避其威。
正文 第3章 打脸
陆君桐回头,就看见了一张见过了就绝不会再忘记的脸。
君子如玉,温润生光。
史鼎已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又是出名的有才。不然当初陆家也不会给她挑了史鼎做未婚夫。
可是在这个人面前,史鼎就是地上的尘泥。
这个人,就是天上皎洁生光的明月。
对方并不曾看她,她却是看得有些愣神。她竟忽觉得对方唇边那一点讥诮笑意,非但不让人反感,还让她有些心头微微发暖,眼角也是发润。
毕竟围观之人如此多,更不乏陆家昔日堂上客,可站出来的,也只有他一人。
一股委屈,就这么生了出来。
陆君桐低下头去,掩饰自己那一瞬间的脆弱和软弱。再抬起头来,已是刚才那个锐不可当的陆君桐。她微微一笑:“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此时有人认出对方的身份来,诧异惊呼:“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李衍。
陆君桐是最后一个行礼的,低下头去那一瞬间,只觉得恍然:是了,也只有太子李衍,才会是这样。
李衍的声音又温和起来:“都免礼。本宫也是偶然路过。不料看了一场大戏。”
听着这话,不少人脸上都突然有点火辣辣的。甚至是陆君桐,也是难免脸上微热。
梅三小姐此时已是脸色煞白了。她讷讷的解释一句:“太子殿下,事情不是您瞧的那样——她……”
“她的婚书是真的。”李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很认真。话语也很简洁。
梅三小姐无助的看向了史鼎。
这个时候,她自然盼着她的未婚夫能替自己说两句话。
可史鼎能说什么呢?
李衍也饶有兴致得看着史鼎。
史鼎苍白着脸,僵硬道:“此事儿的确是我史鼎对不起陆小姐。却是和梅小姐无关。梅小姐也是不知道——”
“那你当如何?”李衍也不等史鼎说完,就如此问了一句。
李衍虽然语气温和,可是态度分明是咄咄逼人的。
陆君桐悄悄儿看了一眼李衍,咬了咬嘴唇。
对方身份尊贵,却还肯为她出头……
然而她还是摇摇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要退亲。今日我上门来,只为退亲。这样的未婚夫,我不要。”
任凭史鼎再怎么好,她也不要。
这样一句话,颇有些打脸。不仅是史家,还有梅家。如今史家就算上赶着娶她,她也不嫁,若是梅三小姐还这么上赶着嫁给了史鼎……又算什么?
反倒是李衍听着这话,明明之前还面上没什么表情,此时竟是轻笑一声,早有预料一般:“好,那就退亲。”
陆君桐意外看一眼李衍。然后看住史鼎:“昔日定亲时,你以暖玉一方为信,今日我带来了。而你从我陆家带走的东西,也都还来罢。湘帘,拿单子来。”
湘帘忙就捧了个单子上来,作为陆君桐贴身大丫头,她此时也是神色冷淡背脊挺直,半点不敢丢了陆君桐的脸。
昔日是史家高攀,这些年来,陆家给了史鼎不少东西。她但凡能记起来的,都写上了。
她不仅要退亲,更要让史家声名狼藉!不然,如何能平复了她心头委屈愤怒?如何能对得起史家给她的这一场羞辱!
正文 第4章 纵容
史鼎看着湘帘捧出来的那一叠厚厚的名单,就知道陆君桐打的什么主意了。
史鼎有些无奈的看住了陆君桐,语气近乎哀求:“桐娘,你……”
陆君桐冷冷打断她:“住口,女子闺名,只有亲近之人可直呼,你是我何人?”
非但不是亲近之人,反倒是仇人差不多。
陆君桐如此决绝态度,让史鼎有一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无奈和无措。
梅三小姐见陆君桐如此不知好歹,这个时候还要闹,心里恨得痒痒,却偏碍着李衍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瞪着陆君桐。
陆君桐倒是丝毫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冷冷的看着史鼎,等着史鼎退还东西。
梅三小姐虽也给了她羞辱,可是罪魁祸首,还是史鼎。
史鼎久久不动,李衍就又开口:“怎么,竟是还不上?本宫看看,究竟是些什么。”
说完这话,李衍就伸手取过了那名单来。展开一看,先是心头悄悄赞叹一句陆君桐字写得好,而后再仔细看那上头的内容。
李衍看着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都写上去,再三忍耐还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而后又叹一口气:到底也还是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呢,虽然胆子不小气性不小,也很聪明,可还有些孩子气。
但是他乐意帮着陆君桐出这一口气。所以李衍合上册子,一本正经道:“东西不少,看来史家可真没吃亏。不过如今都退亲了,自然也该还。今日本宫在这里,便是做个公道人,替你们做个见证。”
什么公道,分明就是偏帮着陆君桐。
这一点,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不过除了史家梅家,却是不少人笑着夸赞李衍的:“太子殿下公正。”
史家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忒不厚道,也是活该。
最先受不住的是梅家,梅家的老爷上来匆匆给李衍告罪,而后便是带着人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梅三小姐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临走时候,瞪着陆君桐,无声的说了一句:“咱们走着瞧。”
陆君桐看也没看她,自然也不知道。
李衍倒是看见了,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神色也淡了淡。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史家也是只能按照陆君桐意思来。就是史家的意思是去屋里慢慢清算,不要在大门口丢人现眼。
陆君桐毫不犹豫拒绝了。
李衍也是由着她闹腾。
最后史家整理出来的东西,足足装了一马车。
陆君桐拿过自己的婚书庚帖,而后将那块已是随身携带了好几年的暖玉玉佩用力往地上一掷,冷冷道:“你我两家,如同此玉。”
这样的东西,虽是史家的,可是她戴了这么久,也断不能再还回去。倒不如碎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