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德安宫,正好是快要到晚饭的功夫。
陶君兰自然仍是去找秋芷,秋芷果然还在屋里做活,同时屋里还有另外两个宫女,一个瓜子脸,一个容长脸,年岁估摸着也就是十四五六的样子。
“秋芷姐姐。”陶君兰站在门边唤了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她应该早点回来的,这个时辰到底有些晚了。
秋芷闻声抬头,见了陶君兰顿时露出笑意,又扭头对另外两个宫女笑着介绍:“这就是新来的,叫君兰。你们以后好好相处。”又冲着陶君兰介绍:“这个是水碧和月珠,还有个秀菱帮着摆饭去了。”
瓜子脸的叫水碧,容长脸的叫月珠。
陶君兰忙笑着和二人见礼。
水碧和月珠两个将她打量了一番,也笑着过来拉她;“以后咱们好好相处。”
秋芷又让月珠领着陶君兰先去将包袱放下,想了想又道:“你这身宫装在浣衣局穿还成,在这里伺候的话,以后就不必再穿了。咱们每季也有两身衣裳,待会我再给你找几件,轮换着也够了。”
陶君兰明白秋芷的意思:是说她这身宫装太寒酸了。这是正常的。瞧着秋芷她们几个,身上穿的虽然和她身上的样式是一样的,可是颜色却更鲜亮,料子也更好些。毕竟是在二皇子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可能差了。
陶君兰感激的谢了秋芷,这才跟着月珠去了要住的地方。
她们几个宫女住的屋子自然是在宫殿的角落处,偏僻得很。不过胜在地方大:比起浣衣局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而且屋里的家具都是齐全的,床帐,窗帷也都有。床前头甚至还有一架简易的屏风。
月珠占了靠里面的那张床,于是陶君兰自然而然的就住了另外一张。
月珠笑着和她说道:“平时屋里的扫洒咱们都勤快些,收拾得清清爽爽的咱们也住得舒坦。”
陶君兰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住过浣衣局的人都知道,几个人合住一间屋子,若不好好收拾,那气味就不好闻。遇到了懒惰的,那就更不必说了。
月珠又叮嘱了几句,最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咱们二皇子是个温厚脾性好的,但是静灵脾性可不是个好的。在咱们这,千万别犯了规矩才是。”
陶君兰不明就里,却还是认真的应了。又谢过了月珠的提醒之情。不管怎么样,她初来乍到,月珠肯提醒她,那都是一片好意。她若是不领情,那就显得太失礼了。
放下东西之后,仍是月珠带着她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陶君兰也没见到另一个宫女秀菱,倒是认识了管理小厨房的青姑姑。
青姑姑手艺不错,虽然菜色简单,可是比起浣衣局来,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陶君兰只觉得,这是自从进宫后,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大家说起了德安宫还要搬进来一个小皇子的事情,陶君兰这才知道,不久之后,原来不是每一个皇子都能自己有一个宫住着的。
不过想想也是,皇子们太多了,一人一个宫住着也的确太占地方了。这一片也没几个宫殿,又不可能住在内宫,所以只能这样挤一挤。当然其实也不算挤,一个宫殿足够两个皇子并两个皇子身边伺候的人住了。而且还绰绰有余。
就是不知道,新搬来的皇子会是个什么脾性,皇子身边的人好不好相处。毕竟,大家以后都在一个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用过饭,秋芷就让陶君兰跟着过去帮着做针线:“我瞧瞧你针线活怎么样。”
陶君兰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心里也清楚以后自己要做的肯定也是这些活计。当下于是便想着,等下好好的表现表现才是。
秋芷拿了一个花样子,并一块浅青色的料子,只让陶君兰先做个帕子来瞧瞧。
花样子是一丛瘦竹,寥寥几笔倒是并不复杂,不过想要绣好却也并不容易:绣花不仅讲究一个形似,还得要神似。若竹没了那种清瘦风骨,自然瞧着也就不好看了。
陶君兰拿着料子沉吟片刻,便开始配线挑针了。线选的了深青,浅青,碧青,还有蓝墨这几样颜色。
秋芷子在旁边看着,见状倒是点了点头,不过也没开口说话。
这帕子自然也不可能一晚上做好,不过临到睡之前的时候,到底也能看出个大概了。
秋芷瞧着很满意,态度越发的和煦了几分,陶君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了下来。得了秋芷的肯定,留下来的也就算是稳稳妥妥,想来不会再有意外了。
不过,等到第二天陶君兰做好了帕子,拿去给秋芷看的时候,秋芷仔细看了一看,面色却是微微的古怪起来,旋即抬头,又将陶君兰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回。
陶君兰自然被这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到底耐不住出了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哪里没做好?”
忐忑的看着秋芷,她是真被吓住了。自己仔细的回想一番,倒是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好半晌,秋芷总算是缓缓开了口:“你是不是,曾经补过一些衣裳?”
这话一出,陶君兰顿时就明白秋芷为何是这幅样子了。只是,她怎么瞧着秋芷的面色变得更加古怪了?这是什么缘故?
第17章 初见
陶君兰见秋芷这幅样子,心中自然是难免猜疑的。可是她却也不好直接问,想了想便是婉转道:“可是上次静灵姐姐送来的那些衣裳?原是我自己犯了错,擅自补了衣裳。亏得二皇子并不曾降罪与我,不然只怕我得狠狠受罚了。”
当下,又徐徐的将自己缘何将二皇子的衣裳擅自缝补了的缘故说了。自然,说的时候一直是仔细观察着秋芷的神色的。
秋芷面上那些古怪神色倒是也没有维持许久,如昙花一现般稍纵即逝,再涌上来的,便是温和的笑容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秋芷始终没有明说那古怪是为了什么,陶君兰自然也就无从知道。这本来是小事儿,所以她也并没有一直记在心底,只是这事儿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几许印象。
而秋芷将陶君兰考校一番之后,很快便是认同了她的针线活儿,又安排了一些不甚要紧的活计与她:譬如帘幔,窗帷,床帐等。至于二皇子的贴身衣物,倒是没让她经手。
陶君兰隐约明白这是自己初来乍到,还不能得到完全信任的缘故。
如此过了好几日,始终陶君兰也不曾见过二皇子,起初倒是还心有疑惑,觉得未免太过奇怪,毕竟她虽然初来乍到,可是到底以后就算是二皇子身边的人了,没有理由不去拜见主子。不过看着大家都没有提起并且见怪不怪的样子,她便是将那些怪异都压了下去,只当这就是德安宫中的规矩。
不过,也不仅仅是她来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主子一面,就是一屋子的月珠,也是难得去服侍一回。陶君兰仔细的算过,她来了七日,月珠一共只去服侍了两回。其余时候,不是静灵就是秋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