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320)+番外
微微抬眼看向前方,一个穿着八九成新的暗红缠枝莲袄子配襦裙的妇人搭着丫头的手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她们。
王清儿下意识地往王元儿那边一靠,有些紧张的低下头。
王元儿好笑,压低声音道:“莫要慌,你平时那般胆大,大大方方的就成,咱们权当来作一回客。”
王清儿嗯了一声。
两方人打了个照面,相互作了介绍见过礼后,转入花厅坐下说话。
闲话家常的一阵寒暄,严夫人就看着王清儿夸道:“三姑娘生得好生标致,可识字?读书不?”
王清儿有些羞涩,先是站起来福了福,复坐下回话:“识得几个字,书读得不多,闲的时候翻阅一下,让夫人见笑了。”
“这在你们农家里,已经是难得,莫说是你们,大多的人家都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往往字都不识一个,更遑论读书写字了。”严夫人笑着道:“我却认为,女子识字读书那也是好的,闲时可消遣,和夫君说起话来,总不至于鸡同鸭讲。”
王清儿红了脸,低下头。
王元儿看过去,见严夫人微微含笑颌首,心中微动。
紧接着,她又问王清儿可做女红。
王清儿回道:“做是会做,但做得不精,女红和厨艺,我对厨艺更精些。”
“哦?”严夫人来了兴趣,眼神比刚刚更亮些。
“我这三妹自小就是个老饕吃货,对吃的极是挑剔,所以在这上头也多有钻研。”王元儿想了想道:“我们家也有个茶棚铺子,除了香干卤蛋这样的小吃,其余的小菜和点心包子,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味道也不差。”
“这可真是难得了,我们家的姑娘,叫她进厨房,那简直跟要她命似的呢。”严夫人笑着说了一句,又问:“我听我这侄媳说,你们那茶棚铺子是三姑娘在管着的?”
“最开始便是她在管,一时半刻也没人手,活儿也不忙,就先管着。”王元儿也没隐瞒,实话说了:“也是如今还没定亲这才让她管,真要定亲了成大姑娘了,可就不能这么管了,毕竟是待嫁的姑娘家嘛。”
这是告诉严夫人,一旦定亲了,王清儿自然也就不抛头露面的。
严夫人对她们家自然是了解,颌首道:“也是难为你们姐儿几个了,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家姑娘就没那么懂事!”
“娘,你说谁不懂事呢?”门口处,突然传来一记娇声。
众人看去,一个俏生生的不过十三四的姑娘正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还跟了一个文质彬彬,满身书卷味,穿着青衣长袍的高大男子。
想来这就是严夫人的一双儿女了。
“这有客人在呢,你们就这么贸然就闯进来,规矩都学到哪去了?”严夫人嗔道。
王元儿和王清儿都站了起来,微微侧着身子,避在一边。
那严公子也觉得贸然了,先是拱手请罪,然后就跟严夫人行礼,便要告辞。
王清儿是来相看的,便大着胆子飞快地瞧了那严公子一眼,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不由一惊,连忙低下头去。
严公子也是瞧见王清儿后一愣,匆匆告了罪就走了。
他一走,那严小姐就打量着王元儿姐妹俩,目光落在王清儿身上,一派天真的问:“这就是长乐镇王家的姐姐们吗?”
王元儿和清儿都微微福了福身。
“听说姐姐是会做生意的,平时会读书吗?读女戒诗经吗?”严小姐走到清儿跟前,看着她问。
王元儿的双眉微微一蹙,别眼看向那严小姐,她脸容天真,可眼底里,却透着不屑和轻视。
王清儿是个实诚的,只当没听懂她里头的话,回道:“我不怎么读诗经。”
严小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来,道:“我大哥可会作诗了,不读诗经,哪能说得上话呀,我馨表姐也会作诗,她和大哥的诗都是极好的……”
“音儿,在客人面前瞎说些什么呢,还不过来?”严夫人喝住她,又歉然地对王元儿她们道:“这孩子平时就是个话唠,惯会自来熟的,王姑娘别介。”又瞪了严音一眼。
王元儿浅浅一笑:“严小姐性情天真,很好。”只是她眼里并无太多笑意。
馨表姐?看来他们对这书香门第也了解得不够呢。
王清儿则是蹙起双眉,沉默不语。
眼看着要到午晌,严夫人便又邀请她们用午膳,王元儿本想拒绝,可看到严音,便欣然应下,默默地看了才婶一眼。
用过午膳,王元儿她们便告辞了,她们一走,严夫人就沉下脸看着严音。
“音儿,谁教你说那些话的?什么读书什么诗经。”句句都带着讽刺。
“娘,您该不会真想给大哥聘那个粗野山姑吧?她一个商女,哪里配的了我大哥,那么粗鄙,没得腌臜了我大哥。”严音丝毫不怕严夫人,撒着娇儿扑过去:“她嫁过来了,我馨表姐怎么办?”
严夫人脸更沉,一拍桌子:“这都是谁教你的混帐话,什么嫁娶,什么腌臜,这也是你能说的?”
严音给吓住了,缩着脖子站在那弱弱地叫:“娘……”
“你一个大姑娘,说这些话也不嫌羞?回去给我抄五十篇女戒。”严夫人寒着脸道。
严音想要说不,见她一瞪眼,便跺了跺脚嘟着嘴走了。
“夫人,小姐也是关心少爷。”一个嬷嬷安抚着严夫人。
严夫人冷笑:“关心?我看有人借她的嘴传话才真。”
“这,夫人的意思是指?”嬷嬷看了看东面,那里住着老夫人的姑侄孙女,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
两婆媳斗法,真也不知谁赢了!
340.第三百四十章 心有不甘
通州城的某个客栈内,王元儿也听着才婶在严家那边打听来的消息。
“严家的老太太有个侄孙女叫丁玉馨,是她的兄弟的孤孙女,父母早早没了,后来爷爷也去了,就将她托付到严老太太这边,也是今年夏六月才来到严家的。”才婶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一一说了。
“严老太太的娘家丁家也是耕读人家,那丁小姐今年十五岁,长相倒是没我们姑娘周正,但因为在家中是独女,自小就娇宠,身子骨也弱些。她平时就是读书抚琴,听说作的诗能酸得掉牙。”才婶一边说着,一边瞄了王清儿一眼。
“严老太太怜惜这个孤苦的侄孙女,就养在自己院中,听下人的意思,这严老太太有要将这侄孙女许给严少爷的意思!”
王清儿听到这里脸一沉,道:“既然这样,他们还叫我来相看?这是啥意思?”
“稍安毋躁,听才婶说完嘛!”王元儿嗔了一句。
“严老太太有这个心思,可严夫人却没这个想法。”才婶摇着头道:“那丁小姐是颇有才气,但身骨娇弱,听说总爱伤春悲秋,哭哭啼啼,自怜自艾的,严夫人不喜她这个性子,觉得太苦相。”
王元儿听罢心口微松,再看王清儿,她也是脸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