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律师,嘘,晚上见(12)+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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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都是后话,此时16岁的安澄还只能揣着一腔无可名状的心跳走过去。
心的异样怦然,被此时的她理解成紧张、防备。
她知道他不会这样好心,也知道他但凡表现出来的丝毫善意背后,定然迟早都会报复回来,加倍让她知道那所谓的善意不是他想要。
身为医师,杜松林敏锐察觉两个孩子之间略有异样。伞下的少年倒还罢了,女儿的脚步却异常滞重;可是明明滞重,却两眼朝向那个方向,坚定地去。
杜松林皱了皱眉,无法理解此时矛盾的16岁年纪,只好先扬声打了招呼。
“燕犀,怎么好让你来?薛兄呢?”
一向在门上迎来送往的都是汤家曾经的老副官薛家人——薛如可。
隔着伞,石阶上的少年也正悄然打量那雨中走来的少女。
幸好,有伞遮住他的视线,让他的目光不至于被外人窥破。
杜松林的招呼打破了这沉默的魔法,他心底悄然叹了口气,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若有所失。
守着礼数,他终于抬起伞来。
伞上聚着的雨水便哗啦沿着伞沿儿都流淌下来,在他左右恍如挂起两卷珍珠帘。
他目光暗若秋潭,淡漠从安澄面上滑过,只迎上杜松林的注视。
蓝衫少年,掸一掸一襟的烟水浩淼,随即红唇便勾起桃花一般的笑。
“杜伯伯,您客气了。好歹我与令嫒也是同学,便怎么都该我来亲自迎候二位。”
略带老派儿的礼数,清雅到挑不出骨头的气度。安澄听见爸掩饰不住的轻叹,不觉指尖更冷。
一柄伞遮不住三个人,薛如可便也远远地撑了伞接出来。走到汤燕犀身旁才笑:“犀倌儿,说好了我来接就好。怎么一扭身儿就不见了你,竟然这么早就迎出来了?”
汤燕犀蹙眉,低低在薛如可身边说了什么。
薛如可微怔,忙也压低声音说:“犀倌儿从小最爱洁净,最不喜欢被雨水泥泞脏污了鞋底。所以我才……”
声音太低,渐至听不清。
也许就因为听不清还想要听清,所以安澄下意识凝视着他,眸不转瞬。
却在这一刻,他忽地转头,眸光掠过伞沿儿向她刺过来,让她陡然莫名地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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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从此一切已由不得你
两人谁都没说话,可是两人却都看懂了彼此的神色。
——“为什么,汤燕犀竟然真的就是你?!”
——“才猜到么,可怜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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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可与杜松林和安澄见礼,微躬了身子客气地说:“可见着杜医生家的小姐了。老爷子和全家人都推了今儿的应酬,都在家只等杜医生和小姐来呢。这雨下的也好,俗话说好雨留人,杜医生和小姐正好与咱们一家好好盘桓盘桓。”
杜松林也微笑:“正说的是。还是老爷子这日子挑的好。”
碍着安澄是个16岁的女孩子,正是害羞的年纪,薛如可便也简单见了个礼,便在前面撑开伞先带着杜松林朝里面儿去了。
蓝衫少年的宝蓝色大伞下,不管愿不愿意,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对。
躲不开,四目还是撞在一起。
他瞬时蹙眉,刻意放慢了脚步,与前面的一伞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他稳稳撑了伞,目光却纷乱乱散落一旁去。声音依旧冷,丝丝细细像是敲在伞上的雨,“别告诉我,刚刚那么凝神听薛叔儿的话,是你随便误会了什么。”
安澄微微一怔,要转个弯儿才想明白了他在暗指什么。
莫名地脸上微微有些发烧,可是随即心底涌起的恼意却因之而呼啦更爆开。
“误、误会?我、我真不知道你在指什么。至于我凝神听、听你们说话,”已经结巴了,可是却没能因此而让紧张放松下来,她懊恼地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唇。唇上的痛一定程度上起了作用,让她下面的话能稍微流畅地说出来,“不过是我好奇听见那位薛叔儿说什么‘倌儿’啊的。”
她挑眸不驯地迎住他的目光:“既然你是迎来送往的,又被叫了什么倌儿,我就只当你是个堂倌儿了。”
堂倌儿,旧时店小二。
汤燕犀登时挑眉:“你!”
安澄回击得手,唇角不觉轻绽。隐藏在唇角的一枚小小梨涡,悄然一转。
却只有一枚,就只在右边唇角,并不是两边都有。
这样的青色烟雨,这样相貌原本并不出众的她,却因为这小小梨涡的悄然现身而显得她通身上下,不知怎地,光芒一灿。
他心下莫名一痒,忍不住轻咬住了牙。
“哼~”他硬生生别开眼去:“便是我出来迎你,你也不必多想。不过是长辈们都希望咱们这样相处,我不在意你,却要顾及长辈们的期许,所以特地这样殷殷地出来,撑撑样子而已。”
他的话又轻又冷,掠过耳边,化成测测寒风。
她便笑起来。原本就不意外,不是么?
可是心下却莫名拢起失落,无法撇去。她便扬眸看他,禁不住冷笑:“……原来你连你家人都骗。”
他长眉又是陡然一扬:“你又好到哪去?看你父亲对你保护得小心翼翼,显然将你当成纯良柔软的女孩儿,可是他是否知道你是个跟男生竖中指的?”
“我!”安澄也一梗。
想要反驳他的话,却又不能不承认他何尝说错了?在爸眼前,她又何尝不常常掩藏起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她懊恼,转身往回走。
算了,看来汤家她真是不该来。
逃开雨伞遮挡,雨丝打湿了发丝。伞下的少年眯眼望着她细小却挺得笔直的肩头。
一声轻哼溢出唇角,他已走上前重又将她遮回伞下。
“既然来了,想走,就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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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他抛出的邀请:联盟么?
她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极力后退。
“那你究竟还想怎样?”
是多年后回头再想这一刻的对峙,想起他这句威胁,才知道此时这一语竟已成谶:这句话非是他的虚张声势,而是一步步落了实。她的命运与汤家的纠结……从此处已开始,再也逃不开。
“要怎~样?”他学着她说话,故意放慢了语速,手上有意无意将伞沿儿压得更低,将她更深地裹挟进去,仿佛将她困入他的羽翼。
这样近,又这样私密,令她肌骨深处都生了寒颤。可是他在她面前却忽地冰雪消融,随之又是潋滟一笑。这一笑,天地的雨雾便都不见了,仿佛换成飞花缤纷。
“你若现在走了,长辈们难免不怀疑我。我怎么肯让这样一个你就影响到我在长辈心中的形象?所以~,你走不了了。”
他继续欺得更近,脸垂得更近,以便大伞能更严实地罩住他们面上的神色,挡住旁人的视线。
“不仅走不了,你还得陪我演好了今天的戏。在长辈面前,咱们不但不能吵嘴,还得让他们看着咱俩亲亲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