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夙战功赫赫,能正面跟楚帝叫板,家族府门之中一言堂,哪怕别人看来他做尽了薄情寡义之事,可却也对他依旧敬畏,因为他强大,爵位在手,权力在手,谁不敬畏?
反观他这个太子,虽说是储君,可地位却岌岌可危,莫说跟楚帝叫板了,他要敢表现出一点不服,指不定就被楚帝一掌拍死了,天家无父子,而他这太子还不如一个臣子呢。
各种深意,各自都明白,萧君夙没有发表言论,而是看向前方:“燕国的人到了。”
燕国地处北面,素有北燕之称,燕国有一半的人是游牧名族,因此燕国人比较豪迈,且民风开放,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燕国人都是虎背熊腰、茹毛饮血,早在几百年前燕国贵族就已经开始改变,注重礼教和文学,如今与楚国相差不远。
最先走来的是燕国的护卫兵,铠甲皮帽加弯刀,非常有燕国的风格,而后面跟随两辆马车,队伍让开,马车往前停下,车帘瞎开,走下来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容貌也算出色,斯文俊逸,满身是文臣的儒雅,立刻将他与前面护卫的风格区分开来。
来人之前的拜帖上有些,是燕国年轻的礼部尚书,出自燕国大族东方氏,名曰---东方启。
跟在他身后,一个一身异族风情服侍的女子走了出来,衣服上挂了不少佩饰,头发盘起,带着抹额,这位虽然没有在名贴上,但他们也查了出来,那是东方启的妻子,来自燕国另一个大族,上官氏,上官清婉,她的叔叔是燕国的第一权臣,既是宰相又是驸马。
这对夫妇的身份出使,也算是很有分量了。
太子迎上去,有礼官相互介绍,东方启先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劳烦殿下亲自迎接,在下不胜感激。”
太子客气的笑道:“东方大人言重了,远来是客,本殿自然得出来相迎,请。”
萧君夙倒是没有上去,完全把接待的事情交给了太子,他相信燕国人也不太想跟他客气,因为他跟燕国打了好几年的仗,不是什么可以友好的关系。
上官清婉走在东方启身后半步,目光若有所觉的落在旁边那辆停的有些突兀的马车上,车帘子还在晃动,里面似乎是有人的,没看到人,她应该也不是认识,但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在意。
燕国人当天就进宫见面了楚帝,送上了他们带来的珍宝,玉璧、骨雕、雪莲花.....很多东西只产在极北之地,对楚国来说真的是相当的稀奇和贵重了,楚帝难得开怀。
而东方启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目的是为了向楚帝求一只早年战乱时候遗失,后来被人献给了楚帝的琉璃盏。
楚帝很是费解,他们千里迢迢到来,送这么多宝物,居然就为了一个琉璃盏?这琉璃盏莫非是什么宝物?
东方启倒是不介意给楚帝解惑:“启禀皇上,此物乃是我国洛琼公主与先夫卫大元帅的定情之物,如今洛琼公主重病在床,药石无灵,上官驸马希望有一样东西能让公主开怀,因此特意请求吾皇派遣下官前来求此琉璃盏,并非什么宝物,不过是意义不同罢了。”
楚帝收了人家不少贵重的礼物,人家只是要一支琉璃盏,况且还是因为一国公主临终的遗愿,楚帝自然不可能不答应,快速让人将琉璃盏找了出来,庆幸的是还放在国库里,还没有损害。
宫中宾主尽欢,定北侯府里,专门的人将一切消息都传递给穆九,穆九看完,沉默了半响才看向微雪:“当真病重?”
微雪点头:已经一年好多了,上官家到处为她寻求续命之药,一年前主子让奴婢不要汇报,奴婢就将此事压下了,还派人去亲自查探了一下,确实如此。
穆九叹口气,懒懒的靠在软榻上,仰头看着天:“希望她别死那么早,不然......呵,多可惜。”
凉薄的话语,满是讽刺。
第159章 这戏真精彩(一更)
因为要接待使臣,今日宫中事情挺多,萧君夙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了,梅园里灯火明灭,看来穆九应该在那里,迈步走过去,远远的就看到穆九在喝酒,亭子里有好好的椅子不坐,非得爬到房顶上去。
一身素裳在夜风中飞舞,一如初见。
萧君夙用轻功飞身而上,落在穆九旁边坐下,却听得穆九突然说道:“我要走了。”
萧君夙的动作一顿,这一句话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会走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会发生,只是贪心的希望这个事情迟点到来,或者永远都不要到来,可事实并不会那么让人如愿。
穆九将一个盒子递过去:“侯爷不是想娶我?若是你能走到我的面前,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萧君夙落入冰窖的心终于有了一丝颤动,看着面前的盒子,抬手接过,不等他说话,穆九突然倾身过去将他吻住,力道挺大,直接将萧君夙压得身子都往后倾斜。
一吻,深沉却不激烈,分开之后,穆九对他浅浅一笑:“再会。”
话落起身,翩然跃下房顶,声音在梅花林中渐行渐远,夜风拂过,梅花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片片凋零,离别之时最是凄美。
萧君夙想要留她的,心中一直有个念头在不断的撞击着墙壁,想要冲破出来,但他最终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
因为她的那句话。
横隔在他们中间的是彼此的身份,是那份至今他都没有明白的恩怨,只有解开了这些他们才能真正的在一起,而解开的前提便是她的离开。
今日分别之后,再次重逢,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开始。
穆九走得很潇洒,除了些必要的东西,她什么都没带,就带走了微雪和青鱼两个丫鬟。
以往她是想尽办法想逃,结果每一次跑掉,现在终于要走了,她却是堂堂正正的走正门出去。
一辆马车停在正门,一个六十岁左右,瘸腿佝偻的老人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将上车的凳子摆好,弯腰恭请:“主子。”
穆九点点头:“辛苦福伯了。”
“主子不必客气,属下应该做的。”
福伯就是之前在相府看门的那一位,也是将青鱼养大的人,等穆九他们上去,他才将凳子放好,看着一瘸一拐,但动作却非常利落,一跃上了马车,拉动缰绳:“驾。”
马车走远了,东越还有些不敢相信:“侯爷真的就让穆姑娘走了?”
西归:“我已经派人跟上去了。”虽然穆姑娘可能会甩了那些人。
南风一脸的若有所思:“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那个赶车的车夫有些熟悉?”
“熟悉?”东越摇头:“没有。”
西归也摇头:“我不记得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东越倒是想到什么:“说起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小青鱼的兵器,那种大刀和刀法怎么跟燕国人有些相似?”
南风倒是没觉得:“这天下用刀的人那么多,你看宫中的御前禁军统领赵超,他不也是用大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