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答案在心口呼之欲出,但她死死压住,她还有那么一丝丝侥幸,她不希望那成为事实。
“没什么,就突然间想起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忘拿了,准备回去一趟。”
穆九一步步朝门口退,虽然对方人多,但她又不打架,逃跑什么的,应该还是可以试一试。
东越闻言一脸耿直:“我们主子爷马上就要过来,穆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属下亲自去帮你取,府里守卫森严,不允许乱跑,你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看着他那一脸真诚,穆九差点儿就相信他的耿直了,呵呵。
“不,这东西对我非常重要,我得亲自去拿,不敢麻烦你,我保证,很快的,马上就好。”
穆九拽着小青鱼大步朝大门走去,那姿势一点儿不像是逃跑,非常有架势。
“吱呀。”
后门被打开了,但不是穆九打开的,侍卫南风推开门之后让开位置,一道藏墨色的身影立在门口,他有着一张让天下男子都自惭形秽的容貌,长身玉立,俊美若神,一袭凶兽广绣长袍给他穿出了绝世公子的优雅尊贵,但那双眼里却是摄人心魄的凉薄和诡谲。
穆廷之告诉穆九,那人是她在魏家见过的,她只以为是魏家人,却未曾想,竟然是萧君夙,穆廷之居然知道她见过萧君夙。
萧君夙缓步走来,一身凌厉内敛,迈着优雅的步伐,宽肩窄腰,身躯昂藏,优雅中蕴含劲韧的力量,三分邪性,七分疏冷。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不如本侯亲自陪你去取?”
许是心情不错,萧君夙的眉眼微微上扬,似是在笑,不过看在穆九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堂堂定北侯,为了算计我一个小小庶女,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穆九现在是一看到萧君夙就头皮发麻,无比后悔当初自己手欠救了他,真是.......
“本侯没有算计你,只是帮了穆相一个忙,而你......应该是他送来的‘回礼’。”
穆‘回礼’九:“......”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毫无心机,可实际上就是个白切黑,黑到底的那种。
“那么我这区区一个回礼,想来侯爷应该是不在乎的,那我就不在这里给侯爷添麻烦了,不劳侯爷相送,我自己走。”
穆九拉着小青鱼从萧君夙面前绕过,直接奔着大门而去,然而刚刚跑出大门两步,她就心凉了。
门内,一群武功高强的侍卫追着,门外,上百弓箭手,齐齐拉弓满弦,箭尖全部对准门口,箭头程亮森寒,她不会怀疑这些跟随萧君夙打过无数战役的弓箭手的箭法,哪怕你内力超群武功高强,他们也一定能把你射成筛子。
穆九倾斜身子靠在门边,这阵仗,还真是出乎意料:“定北侯,杀人灭口需要这么大阵仗?”
萧君夙站在穆九身后,一派悠闲,大局在握。
“你可以当做是下马威,现在,穆姑娘能回去好好谈一谈了吗?”
她有得选吗?这下马威......还真是看得起她啊。
“主子。”小青鱼不是傻鱼,主子现在有危险,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一脸着急。
穆九拍了拍她的背,无言,却有安定的力量。
穆九缓缓转身,看着一手负在身后好整以暇的某人,好一招请君入瓮,她怎么都没想到萧君夙会拐个弯从穆廷之那里来算计她。
有心算无心,她输了,输在安逸太久,输在太过自负。
“回去做什么?我觉得此处风景独好,不知侯爷想跟我谈什么?”
萧君夙抬手,南风端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里,一张写满字的文书,旁边还有笔墨。
穆九看过去,这是一纸契约。
穆九自愿成为萧君夙的从属,奉其为主,忠心侍奉,倾尽全力为其做事,不得推诿,不得怠慢,不得逃逸,为期十年。
为期十年,她是不是该感谢一下他还有那么点儿人性,只是十年,而不是要她终身?
“你这是要我为仆?”
奴婢和仆可不同,主仆和主奴也不是一个意思,主奴是奴婢,终身为奴,代代为奴,而主仆只是侍奉,虽然也有终身的仆人,但相对来说还是有点儿人权的。
但对穆九来说,单是这个仆,也足够踩在她的自尊之上了。
第四章 这......就这样?
穆九自是不会甘愿为仆,但眼下这个局面她好像也逃不掉,目光散漫却冷漠的落在萧君夙身上:“若是我不答应呢?”
萧君夙倒是突然想到,穆青林是把穆九当妾送来的,眉梢微扬:“我只是让你帮我做些事情,莫非你还想自荐枕席?”
穆九看着萧君夙,眯了眯眼,半响,忽而笑开:“定北侯这姿容,便是自荐枕席,我似乎也不吃亏。”
南风、东越:“......”这是调戏吗?调戏他们侯爷?
QAQ......
穆姑娘调戏他家侯爷就算了,可他们这一个调戏得那么自然,一个被调戏了也没什么反应,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怎么看怎么惊悚。
以前侯爷对女人是多么的冷酷,那些女子,不管是别有用心还是情真意切,萧君夙从来都是疏冷、冷酷,从不给与半分柔色,哪怕是公主他也一样,可现在居然被调戏,最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没发火。
东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南风拍拍他的肩,心道:穆姑娘把侯爷从房顶上踹下来都能安稳的活到现在,调戏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嘛。
而且这定北侯府从来只有削尖脑袋想钻进来的,而这位穆小姐可是侯爷拐着弯儿才谋来的,足以证明穆小姐不一样,虽然是别有目的,但性质差不多,别说调戏,就算今晚他们圆房了,好吧......这个还有点儿难以想象。
这两人明明说着暧昧的话语,可眉宇间却没有丝毫的暧昧,反而隐隐有丝丝杀意在里面,剑拔弩张,这两人怎么看不太像是能凑一堆的。
萧君夙缓步走到穆九面前,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那现在,能签了吗?”
“你以为一份契约能束缚我?”穆九寸步不让的看着他:“我不想承认,它就永远无效。”
“无效是之后的事情,但现在你得签了它。”
穆九好久没尝试过被人这么咄咄相逼的感觉了:“你就这么想奴役我,你就不怕我心生怨恨,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要杀你可就容易多了。”
“拭目以待,只要你有本事。”
只要她有本事,就能杀了他吗?不怕自负自傲过头了,阴沟里翻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红霞满天,晚霞的光芒下,那打磨过的军甲依旧程亮,而比军甲更亮眼的是那锋利的箭尖,这么久,那些士兵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乎就没有动过。
穆九看着那些士兵,虽然箭尖是对着她的,但不妨碍她对这些士兵的欣赏:“侯爷用上如此精锐的士兵,布下这天罗地网来对付我,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穆九绝对能肯定萧君夙不知道她的身份,可他哪怕不知道,却依旧做得这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