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笑笑,“绵恩阿哥的母亲刚薨逝,他本人正在守丧,皇上却还是罚了他去……倒有些可怜他了。”
冯氏垂首。
终究是英廉的孙女儿,因父亲早逝,她从小在祖父身边儿长大,祖父几乎将她当成个男孩儿般来教育。故此她虽是个弱质女流,可是前朝后宫之事,她却都知之甚多。
“……绵恩阿哥守孝,听闻他步兵统领的差事,是交给十一阿哥的舅舅金简。”
和珅心下悄悄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冯氏的手。
“什么事都瞒不过夫人你。”
冯氏身子弱,和珅本舍不得叫她与他一同担忧。
冯氏眸光轻转,“……如今朝野上下的猜测里,十一阿哥、绵恩阿哥,都同十五阿哥有几乎相当的承统可能。”
因此时的皇阿哥里,虽八阿哥才是事实上的皇长子,但是因为八阿哥永璇腿上有疾,故此早早就退出了承统的竞争去。于是十一阿哥已是皇长子的身份。
而在绵德削爵、薨逝之后,绵恩则是皇上的长房长孙。
所谓立嗣,不是立嫡,就是立长,十五阿哥是嫡子,十一阿哥是长子,绵恩是长孙,三人的承统希望伯仲之间。
“此消彼长,皇上在绵恩阿哥守孝期间,尚且将绵恩阿哥降级,这对绵恩阿哥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好消息;可是金简大人却是十一阿哥的母舅,那此事便对十一阿哥是个好消息。”
冯氏深知丈夫心底的恐惧和盼望。
“故此,老爷心下只管随着皇上的意思,重新调整便是。”
和珅点头,“绵恩阿哥被削弱,正是时候叫十五阿哥那头儿也削弱了。”
和珅这才将廿廿的事儿缓缓对冯氏讲了。
冯氏微微皱眉,“老爷的意思是,想趁机扳倒十五福晋去?”
和珅轻哼一声,“所谓夫妻同体,唯有是十五阿哥的福晋出了事,才能真正撼动十五阿哥去。”
“况且……十五福晋母家当年也是包衣的出身,有了这个口实,宗室王公们正可趁机而起。况且十五阿哥此时唯有一个子嗣,便是这位十五福晋所出。这样额娘生下这样的儿子,又怎堪大用?”
“凭皇上当年继皇后与十二阿哥的态度上,便可知皇上绝不会选一个额娘不中用的子嗣去……而十五阿哥就这么一个儿子,若以此论,为大清江山计,皇上又怎么能放心将江山交给十五阿哥去?”
冯氏缓缓点头,“可不是。回想当年康熙爷将大位传给先帝,何尝没有就是先选中了咱们皇上去,因孙而传位给子的。”
和珅便也笑了。
冯氏微微垂眸,“……只是妾身听说,十五福晋这个人十分周全谨慎,况且她身居内廷,老爷怕是难直接从她身上找到漏洞去。”
“老爷不如还是抓住十五福晋的兄弟们去……十五福晋的几个兄弟,盛住、孟住等,均属糊涂,若不是有这么个姐妹嫁皇子为嫡福晋,他们两个焉能还有今日。”
和珅含笑点头,“……盛住最是糊涂贪财。当年我不过小施计策,他便中计。朝野上下便都将他贪财之事,与十五阿哥关联到一处去了。”
“若不是皇上一力护着,甚至公开下旨将盛住之事与十五阿哥摘开,那咱们今日就不用再担心十五阿哥了。”
冯氏含笑抬眸,“盛住当年那事之后,被皇上撵去伊犁效力。那一路上,可是自备资斧。前年七月才奉旨回京,想来在伊犁的三年,已是将家资折腾得差不多了。”
“此番回京之后,免不得又要重新置办些家业……”
和珅细眸轻眯。
“他如今是热河总管……”
冯氏轻轻吸一口气,“皇上秋狝在即。”
深谙内务府事务的两人,说到此处已是心领神会,便是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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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端午节。
每年端午皇上都在圆明园里赏戏,看龙船,兼射粽子,热闹非凡。
十五阿哥所儿里,所有轻手利脚的便都搬到圆明园去了。
十五阿哥在圆明园所住的所儿是福园门内的西北所。
只是点额身子不好,按说廿廿也是病着,便也应该跟着一并留在宫里将养。
十五阿哥不放心,外头刘佳氏带着大家一起收拾,十五阿哥先来看廿廿。
却一挑帘子,就愣着了。
——廿廿竟是在地下站着呢,满面笑意盈盈,哪里还能瞧得出病容来?
十五阿哥忙上前,一把将廿廿拥入怀里,“……快告诉爷,这是怎么了?”
廿廿便笑,“兴许是端午节,宫里各处都挂五毒屏风,熏艾,这便病气都不敢存着,跟着一并跑了呗!”
【稍晚还有】
第296章.296、叫她们心里疼
296、
十五阿哥双手捧住廿廿的面颊,不敢置信地看着廿廿,“你的意思是,病已然好了,是么?”
廿廿没说话,只冲星桂和周氏几个眨眨眼。
她们都笑,转出碧纱橱去,将碧纱橱带严。
廿廿在十五阿哥面前,缓缓解开了衣衫——
五月的阳光明媚轻艳,落在廿廿柔软的小腰上。那里是还留有些余迹,但是之前那如长蛇一般狂肆缠卷的水疱已然都不见了!
十五阿哥欢喜得不顾一切,抱着廿廿的小腰,便躬身去,“吧”地一口亲在廿廿的小腰上。
倒是惹得廿廿惊慌地直叫,“……还没好利索呢,爷的嘴都不要了么?”
十五阿哥将小小的她揉在怀里,轻声叹道,“爷宁肯自己嘴上替你长了那东西去,也总好过要眼睁睁看着你自己受苦。”
廿廿眼窝微潮,轻声道,“我才不要呢……我便是病了又有什么的,正好偷懒多躺着歇息两天就是。可是爷怎么行呢?爷若这么病倒了,皇上跟前,还有前朝后宫里那么多事,又该谁来担呢?”
十五阿哥抱着廿廿坐在他膝上,爱惜地摸着她的小腰,凑近了日光去,仔细地查验。
“告诉爷,究竟是怎么好的?是哪一味药起了效,还是那永泰用了他独有的什么好法子去?”
廿廿含笑眨眼,“爷便放轻松些儿吧……我心下是有些心得,可是我终究不懂医,也不懂药,便是隐约有些心得,却眼下还未必一时就能说得清楚。”
“爷且由着我再看几天去,等确定当真是全都能好起来,我回头再细细研究那些法子和药材去,瞧瞧究竟是怎么搭配着才给治好的。”
廿廿用春葱儿似的小手指戳着十五阿哥的心口,“总归,这都是那永泰的功劳,阿哥爷尽管赏那永泰去就是了。”
十五阿哥自是欣然应允,“既是他看好了你,那爷怎么赏他都不为过!”
当晚,十五阿哥便留宿在了廿廿的房里。
这一举动,叫整个后院都惊了。
廿廿便不用出门,也能想象到外头众人的震惊去。她只管曲尽温柔,小心伺候十五阿哥。
只是终究还是仔细,不肯褪尽了小衣去,好歹叫两人的腰中间隔着一层垫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