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六格格如今已经不在了。若是太子爷念着那个孩子,就可能给她封个嫔位以上;可若太子爷不念那个孩子呢,说不定只给她初封贵人了。”
“故此这个节骨眼儿上,每个新进来的人,尤其是母家的家世、父祖的官职不低于她的人,她心下必定都要防备着些儿。”
“当然更要紧的是,她这些年都要仰仗着太妃娘娘的背后支持……如今太子妃娘娘抬举了旁人出来,她自然担心失了依仗去。”
星桂忍不住眸子一亮,“主子……!”
廿廿点头,“我也一直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唯有这样的节骨眼儿,才有可能将她暂且拉到我这边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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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乾隆爷带着皇太子亲自行祭天大典之后,乾隆爷下旨,正式令皇太子居毓庆宫。
这便是正式在悬挂“毓庆宫”匾额的、整个毓庆宫后宫的前殿,特地为皇太子再特地辟出一个寝殿来。(毓庆宫后宫,前殿悬‘毓庆宫’,后殿悬‘继德堂’。)
堂堂皇太子,哪儿能一直没有自己单独的寝殿呢?
这便是越发将皇太子家里,将“小家”与“大国”区分开了,皇太子不仅仅是夫,更是君了。
这规制与从前乾清宫在前、坤宁宫在后的规矩,一脉相连。
得了这旨意,太子妃自是第一个松了口气的。太子爷既然从此在前殿有了自己的寝殿,那以后就不必每晚上都跟侧福晋挤那西暖阁了。
只是太子妃是作如是想,太子爷却没这么干。毓庆宫前殿是在东暖阁给他预备了寝殿,可是他还是往后殿来,继续跟廿廿在西暖阁挤。
廿廿每回累完了,总是笑着推他,“爷怎不住自己屋去?还有一个月,爷就是皇上了,皇上可不兴整晚都与后宫共眠的。”
除了皇后之外,其他嫔御只能是侍寝,时辰到了就要分开安歇。
皇太子哼了一声,“你也还知道,爷就能自在这一个月了啊?”
这一句话说的,倒叫廿廿心下也有些莫名的酸楚起来了。
是啊,还有一个月,她跟爷便不能这么小夫妻似的腻腻歪歪的了,一切都要严格按着宫规,她也要在后宫做个表率去。
见她不吭声儿了,太子爷便哼了一声,“……你怎忘了,前殿原本是怎么安排的呀?爷自己住,还怪害怕的。”
廿廿猛然回过味儿来,倒也笑了。
前殿原本的设计,是东西两边儿暖阁都供佛。东西两座佛堂,除了供奉众多的佛龛、佛像和法器之外,还东西两头儿各有一座楠木万佛塔,里头供奉无量寿佛。
所以前殿原本不是给人住,而是佛堂;这便是收拾、改建出来,将佛像等都请到了惇本殿去,可那里头依旧仿佛依旧有万佛垂眸一般。
神圣是神圣了,不过,总归有些不得劲儿就是了。
第400章.400、千万不要说出去
400、
十二月,迎新春的喜气骤然浓烈了起来。
况且还有接踵而至的传位大典。
十二月初一日,乾隆爷传下谕旨:“朕于明年归政后,凡有缮奏事件,俱著书‘太上皇帝’;其奏对著称‘太上皇’。
也就是说,尽管官员臣民可以口头上称呼乾隆爷为“太上皇”,可是老爷子真正的身份还是“太上皇帝”,而不是“太上皇”。
这看似一字之差,实则内里大不同。
东汉蔡邕曰:“太上皇,不言帝,非天子也。”
初唐颜师古注曰:“天子之父,故号曰皇。不预政治,故不曰帝也。”
汉代以后,开始出现了“太上皇帝”这个称号。“太上皇帝”源于“太上皇”,但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历史上,后凉太祖吕光提前退位,目的是想作为“太上皇帝”压阵,使权力平稳过渡;
北魏献文帝拓跋弘退位后,“国之大事咸以闻”(《魏书》),也就是国家大事依旧要奏报给他;
北齐武威帝高湛退位后,“军国大事咸以奏闻”(《北齐书》);
唐睿宗李旦退位后,规定“五日一度受朝于太极殿,自称曰朕,三品已上除授及大刑狱,并自决之,其处分事称诰、令”(《旧唐书》)……
可见,“太上皇帝”禅位后依可以处理国家大事,是凌驾于当朝皇帝之上的皇帝。
故此若只是“太上皇”,便不问政,只是代表“皇帝之父”的身份尊号;然则乾隆爷从一开始就是“太上皇帝”,册宝上都是明确的“太上皇帝”,这几十年来每年表明传位的谕旨里,也都是明言“朕为太上皇帝”。
所以明年传位之后,太上皇帝理所当然依旧问政,太上皇帝并对嗣皇帝有训政之责,以利天下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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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时候儿,皇太子妃再出门见客,自所有宗亲、大臣家的福晋,便都已经将她当做了主子娘娘来叩拜了。
十一阿哥家的几位侧福晋从宫外王府进宫来,也先到皇太子妃这儿来请安。
十一阿哥成亲王永瑆,当了皇太子几十年的“挡箭牌”,到了乾隆六十年的年底这会子才终于正式分府出宫去。上个月就连乾隆爷都亲自带着皇太子,驾临成亲王府用膳,以示嘉许。
故此成亲王家的几位侧福晋回宫来请安,皇太子妃也自是格外客气些儿。
几位侧福晋中,大侧福晋刘佳氏因与皇太子家的侧福晋刘佳氏是同族,皇太子妃这便颇有些防备,自不大亲近;其余李佳氏,虽说是绵偲阿哥生母,可终究身份低微了些儿,皇太子妃也不大待见。
不过太子妃自是不将缘故摆在明里,也只小说,这二位年岁大,虽说是嫂子,倒如长辈一般的年岁了,她也不敢有差池。她便自交给刘佳氏去陪着说话儿。
这二位因都是官女子的出身,便是超拔成了亲王的侧福晋,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总归是不一样的,能由太子爷的侧福晋刘佳氏陪着,也已经是抬举了,这便自也都笑呵呵的,没有半个不字去。
与这二位相比,倒是安鸾、他他拉氏的年岁与太子妃相仿,母家身份也高,这便是太子妃亲自陪着在毓庆宫里四处看看。
可是太子妃却也留意,他他拉氏有些恹恹的,走不了两步便寻了个由头,告退离开了。
这可跟当年他他拉氏刚嫁入十一阿哥所儿里时,年轻漂亮,又因母家的家世好而活泼、甚至有点跋扈的模样儿,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太子妃看了安鸾一眼。叫望月亲自去伺候着。
待得望月陪着他他拉氏朝围房去歇着了,安鸾才轻笑一声,“太子妃勿怪,太子妃许是不知她阿玛是谁。”
太子妃这才猛然间想起前朝的一件大事来——虽说她这几个月来都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后宫,可是前朝那件事儿闹得动静太大,她想不知道都不成。
“多亏你说,我从前只记着她阿玛乃是封疆大吏、一省的巡抚,多亏你这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她阿玛不就是曾任福建巡抚的增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