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皇上与睿亲王之年,终究难免还是会因那句“有和珅遗风”而留下了裂痕去。
这裂痕,皇上自不方便亲自修复。
至于与沙济富察氏一门的关系么,虽说近来因福长安、前克勤郡王恒谨福晋、明亮等人的事,令皇上和她与沙济富察氏之间起了不少的隔膜,可是廿廿相信,便同是沙济富察氏,这当中也分明白人和糊涂鬼。
睿亲王淳颖的嫡福晋,是傅恒之女。便是沙济富察氏其他人都糊涂了,当年的九爷傅恒却也绝对不是的,傅恒的女儿自也非恒谨福晋、二阿哥侧福晋她们那些人能比。
今儿既淳亲王长媳入宫这样的好机会,廿廿自不愿放过了去。
月桂点头,“奴才瞧着二格格与宝恩阿哥福晋相邻而坐,相谈甚欢,不如奴才将此事告知二格格,令二格格设法引了宝恩阿哥福晋离席?”
廿廿满意点头,“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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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在偏殿,祗好果然引着宝恩福晋来到。
宝恩福晋颇有些拘谨,一来是第一次入宫领宴,二来也多少因为公婆如今处境的缘故。
廿廿倒是亲自拉过宝恩福晋的手来,目光柔和地上下打量,“我记着宝恩阿哥是乾隆四十三年的生人吧?算起来也不过只比我小了两岁。”
宝恩福晋脸上轰然一热——只差两岁,这位却已是正宫国母。
廿廿点点头,“此时不是正厅之上,咱们便也不必拘着礼数说话。咱们倒是年纪相仿的,说话原本更该近便些才是。”
宝恩福晋忙道,“奴才不敢。奴才替王爷、老福晋和阿哥爷,请皇后主子的安。”
廿廿拉着宝恩福晋的手,叫在身边坐下,“睿王爷可好?老福晋可好?”
今儿各家王福晋进宫,睿王福晋却没来。
宝恩福晋忙道,“是王爷这些日子来身子有些不好,老福晋这便放心不下,在府中亲为照料。”
廿廿便也点头,“自是应该。”
廿廿看了月桂一眼,月桂早已备好了一包子上好的滋补良药,上前双手呈给宝恩福晋,“这是皇后主子宫里小药房里的滋补良药,外头太医院里都不易得的。皇后主子自己都舍不得用。”
宝恩福晋惊慌得赶紧行礼,都不敢接。
廿廿摇头道,“你莫听她的……我是舍不得用,却不是亏待自己,而是咱们如今这还都是刚过二十岁的人呀,哪儿好意思用这样的药去见天儿地给自己滋补去了?”
“你尽管收着,带回去给睿王爷按剂煎服,又或者代茶饮也可。”
宝恩福晋双手接过,眼圈儿已是红了,“奴才替王爷谢皇后主子的大恩。”
廿廿又亲自躬身,扶起宝恩福晋来,拉着她的手道,“……实则,皇上也颇放心不下睿王爷的身子骨儿。只是这会子皇上刚谒陵归来,又入斋宫斋戒,故此这心意便也由我转达了吧。”
第508章.508、挨罚
508、
说完了话,祗好陪着宝恩福晋离去。
廿廿端坐,目送良久,唇边隐隐勾起。
月桂以为主子还是不放心睿王爷和福晋的事儿,这便轻声道,“睿王爷和福晋自会明白皇上和主子的心意去。想那睿亲王的王号恢复,哪儿是那么容易的,睿王爷如今这才是睿王的王爵恢复之后的第一代,怎地就敢有负皇恩去了?”
廿廿回神,点点头,却捏了捏月桂的手,“别担心,我不是为睿王爷和老福晋的事儿出神呢。我是想起他们家一个小孩儿来了。”
“小孩儿?”月桂愣住,“主子是说,宝恩阿哥与福晋的孩子?”
廿廿轻轻摇头,“他们小两口,至今还没孩子呢。”
“那是……?”月桂懵住。
廿廿静静垂首,“你可还记着,当年我为了福康安之事,想要找人带句话给他去?彼时自需要个沙济富察氏之中能叫人信得过的人去传这句话才好,可是那会子我能用的沙济富察氏不多。”
“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到了睿亲王福晋。她是福康安亲妹,人品又一向端庄。只是,我那句话却也不便直接传召睿亲王福晋进宫来当面说,这便在中间有需要另外一个人来传句话。”
“那会子就想到了睿王爷的几位阿哥,我问过二阿哥才知,他们家在上书房念书的几位阿哥里头,唯有长子宝恩、四子端恩为睿王福晋嫡出。只是那会子宝恩阿哥已经十七岁了,不宜进内廷,而那四子端恩,虚龄方才六岁,这便引了他来……”
月桂便笑了,“奴才想起来了!那位睿亲王家的四阿哥,当真是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孩儿,主子见了都连连说好,说那孩子颇有当年傅恒大人的风采。”
“当年还因为那位四阿哥年纪小,主子原本还担心那位四阿哥传不好话,结果那四阿哥将话传得好极了,叫主子一桩心事稳稳当当地落了地儿。”
廿廿点头,“可不是么。”
主奴两个都刻意忽略了当年的另外一句对话——廿廿还曾玩笑道,只可惜这端恩是宗室,也可惜七公主不在了,要不然真是要将七公主许配给这位小阿哥的才好。
“这一晃,连宝恩阿哥的福晋都已经进宫领宴了,想必那位四阿哥也长大了不少了。”
月桂想想,“奴才隐约记着,那位小阿哥仿佛是乾隆五十三年的生人,正好儿比宝恩阿哥小了整整十岁。这样算起来,如今也有十三岁了。”
十三岁,是宗室阿哥指婚的年纪了。
廿廿不由得抬眸静静看了月桂一眼。
随即她倒自己淡淡笑笑,“……只可惜,比三妹倒小了两岁去。若差一岁的倒还罢了,差两岁去仿佛有些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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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正月十五,这个正月里还有的一宗大事儿,就是颖贵太妃的千秋了。
虽今年不宜大事庆贺,庆贺大戏也不能唱,但是皇帝和廿廿该行的孝心还是要行。
廿廿这日正想着与皇上商量该如何给颖贵太妃行礼,却不想,刚出东耳房,就远远见十七爷永璘跑过来,“咚”地就在廿廿面前跪下了。
廿廿都吓了一跳,赶紧道,“十七爷这是怎么了?”
这位爷啊,虽说是弟弟,可也比廿廿还大十岁呢。再加上两人当年的情分,廿廿可禁不得他双膝这么跪。
十七爷却还是小孩儿似的,高高撅起嘴来,“嫂子救我……”
廿廿心下叹口气,先帝爷不在了,这位十七爷没地儿撒娇去了,跟皇上撒娇,皇上也不搭理他啊,他这便跑她眼前来了。
可是怎么办呢,就算她比他还小十岁,就不容他撒娇了么?
谁让她是嫂子啊,长嫂比母——她便念着孝仪皇后额娘的情分,也得容得他不是?
廿廿赶忙上前,亲自伸出双手来,扶起永璘来,“十七爷这是怎么了呀?有话慢慢儿说。”
永璘一脸悲愤,霍地扭头伸手一指养心殿前殿,“……我哥他,正带着宗人府大臣在里头商议,治我个什么罪呢。嫂子若不救我,弟弟我这回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