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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了绵恺,寿康宫那边送信儿来,说颖贵太妃病倒了。
老太太毕竟已是七十岁的老人家,自打去年先帝爷崩逝,老人家们也个个儿都是肝肠寸断,便是去年由廿廿陪着到园子里散心调养过,可终究是年岁到了,身子骨儿支撑不住了。
廿廿召太医来问,三位太医都说情况不容乐观,甚至还请廿廿“早作预备”。
廿廿这便也顾不上了旁的,将手头选看女子,乃至绵恺上学的事儿都暂时撂下,亲自急急奔赴寿康宫,朝夕为颖贵太妃侍疾。
选看女子之事,便都先交到了諴妃和莹妃两人手头来。
若是其余年头,便是皇后不能亲自选看,皇帝却也要亲自看一看的。只是今年毕竟还是在孝期,皇帝为了能给近支宗室配婚,且不耽误这一届秀女的青春,下旨照常选看,但是他本人却是不方便亲自来看的。
故此今年这次选看,倒是都放给諴妃和莹妃二位去了。
八旗各都统衙门都已经将应选秀女的排单递上来,莹妃看得格外用心。
諴妃便也都由着她,只先稳稳地将廿廿的三妹祗若记下名来。
莹妃的念头,諴妃不是不明白,只是她心下也有底——终归最后所有记名的排单,还是要送到皇上跟前去。皇上便是不便亲自选看,但是最终的名单,终究还是皇上亲自来定夺的。
便是莹妃选中的人,最后也还是未必就一定能被留下。
再者,今年皇上不亲自选看,便没有公开明白的“上记名”秀女。也就是说暂时谁也不会知道这一批秀女里头,究竟是谁被留在后宫里成为嫔妃的;而被选中的,十个里有九个,是要为近支宗室子弟配婚的罢了。
莹妃认认真真地选看,见諴妃记下了廿廿三妹的名儿,便也轻笑道,“諴妃果然一心里头只有皇后啊……”
諴妃淡淡地,“眼前这些人你也都瞧见了,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几位格格果然是更出众一些。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所见,想必是在场所有人都能瞧得见。”
“若不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女孩儿好,皇上怎么连给二阿哥的嫡福晋选中的都是人家的呀?”
莹妃忙道,“哎哟,瞧你,这是多什么心了啊?我也没说什么。”
“你说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女孩儿好……嗯,那我就也选个她们家的女孩儿吧,这总归諴妃你也并无异议吧?”
諴妃淡淡地瞟了莹妃一眼,“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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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选看秀女,本也是件叫人疲惫的事儿。
终于忙完了,莹妃坐着小轿回宫,满脸的疲惫之中,却也透着一丝得意。
星镞小心翼翼道,“奴才瞧着,諴妃娘娘仿佛有些防备着主子……主子挑中的人,諴妃总要再多看两眼。”
莹妃哼了一声,“她自是如此,我倒也不意外。今年赶得巧,颖贵太妃病了,皇后不得不去侍疾,那諴妃就也自然得替皇后盯着点儿。”
“她们不就是怕我选进不叫她们喜欢的人了么?可惜啊,我今年选来选去的,除了勋臣世家的,就是她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倒叫她们哑口无言去,挑不出我半点错处来!”
星镞小声说,“……宫里和宗室王公家,原本已经有这么多的钮祜禄氏了。”
莹妃慵懒地翻了翻眼睛,“多了才好,才热闹。谁叫她们家本就人丁兴旺,分出来那么多房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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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十日刚过,颖贵太妃的病情急转直下,廿廿半步都不敢轻易离开寿康宫。
给老人家预备好的“装老衣裳”、陀罗经被等都已摆在近前来,廿廿还特地叫了宫中喇嘛前来寿康宫,日夜为颖贵太妃诵经祈福。
便因此,她亦连绵恺今天之后的入学之事,也暂时顾不上了。
本来想着,距离二月十八进学当日还有几天去,说不定这几天中,颖贵太妃的身子能见些好转,却也不成想,才到二月十五日,绵恺那边就又出事了。
原来就因为绵恺进学这事儿,作为廿廿二妹公爹的肃亲王永锡,给三阿哥呈进了一批贺礼。若只是笔墨倒还罢了,这内里竟然还有玉器陈设!
因玉器一向有着特别的含义去,永锡竟为小小年纪的三阿哥呈进玉器,这便犯了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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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511、伤羽翼
511、
寿康宫中,正在为颖贵太妃侍疾的廿廿得了信儿,一时之间也是心急如焚!
四喜也赶紧从储秀宫求进寿康宫,当面向廿廿回明。
“……肃亲王的那些东西,是怎么递进绵恺手里的?九慧和孙氏他们呢,难道是经了他们的手去?”
如今绵恺刚挪到阿哥所,就出了这事儿。难保不是有人就是故意借着这个空当生事。
四喜满面的愧怍,“回主子,这次的事儿,还当真不是从阿哥所那边出的空当……倒是,咱们宫里人。是奴才看管不周,还请主子治奴才的罪!”
“咱们宫里人?”廿廿也是一惊,“我储秀宫里,何时出了这样不懂规矩的奴才去?”
四喜忙道,“……是饭房的人。肃亲王叫自己府中的太监进宫来,他们找不见咱们宫里当值的,这便绕到外围去找到了饭房的太监。”
廿廿轻轻闭了闭眼。
皇后宫里单独有自己的饭房,只是饭房并不在储秀宫近前,是在内廷外路,故此平素的管束便没有储秀宫内人严格,外头人进来也更容易结交些。
而绵恺是刚刚挪到阿哥所去,廿廿不放心绵恺的饮食,这便还叫自己的饭房来负责绵恺的吃食,每日做得了饭菜,再给送到阿哥所去。
这便叫饭房的太监有了能见着绵恺的机会,倒成了有些人的可乘之机。
“那手脚不干净的人,你不必自己处置,也不用说回了我,尽管直接交给敬事房,由宫殿监来统一议处就是!”
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出事,廿廿恨得也是紧咬牙关。
“倒是肃亲王……他这会子是犯的什么糊涂?”
四喜小心看廿廿一眼,略有沉吟。
廿廿蹙眉,“你说。”
四喜轻叹一声,“奴才得了信儿的时候儿,是肃亲王刚将那些陈设和玉器送到小主子手里的时候儿……可是奴才那会子就算想要出来,已经是晚了。可是好在奴才还来得及趁着皇上发落之前,先赶紧去问问肃王爷那边。”
“不瞒主子,肃王爷这般做,还是与那‘正大光明’匾后头的……有关。”
廿廿便一皱眉,“我说了,这事儿咱们宫里人不准再提及!”
四喜忙叩头,“奴才自然明白。只是,咱们储秀宫里人封了嘴,倒封不住宗室王爷们的嘴……况且按着祖宗规矩,皇上建储的事儿便是再秘密,可是那八家王爷,皇上却也是好歹要有个暗示之类的……”
“故此,肃王爷早就认定了那‘正大光明’匾额后头的名字就是,就是……”
廿廿抬手阻止,“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