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皇后娘娘就将她调到小妾名下,当了小妾的使唤女子吧。”
别说其他众人,便是諴妃,因并不确知内情,便都不由得跟着沉吟。
諴妃都忍不住出声劝阻,“春贵人……星楣姑娘是皇后娘娘跟前得力的人,又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女子,本是皇后娘娘母家的家下女子……这便不合适吧?”
“你若缺女子使唤,去年八月刚记名了那么些,都在家里备用着呢,随你挑选就是,只要有看着合用的,都不用禀告皇后娘娘和皇上了,我就可以给你做主,这便叫内务府安排那女子择期进宫就是。”
春贵人清冷一笑,“我既然跟皇后娘娘开口要人,那自然只是看中星楣。若是随便从新选的女子里挑人过来,便是教规矩就又要教多久去,哪儿比得上事事都得力的星楣去?”
“况且终究是皇后娘娘中宫之德教出来的女子,阖宫上下哪儿还有旁人的比得上去?就更遑论还没进宫、全然不懂规矩的小女孩儿了!”
春贵人眸光又直指廿廿,“小妾不是缺使唤女子了,是缺星楣这样得力的人。还请皇后娘娘恩典——皇后娘娘既然已经答应将钟粹宫赏给小妾继续居住了,总不至于还舍不下一个人吧?”
廿廿深深吸口气,“嗯,春贵人还当真说对了,本宫当真舍不下星楣这个人。”
廿廿目光扫过在座众人,“阖宫上下谁不知道,星楣是本宫陪嫁女子,是本宫身边儿两个最得力的女子,是一时片刻都离不开的。”
春贵人倒笑了,冷笑,“皇后娘娘一时半刻都离不开她么?那怎么会将她放进钟粹宫里,陪着小妾禁足了一年之久啊?”
“皇后娘娘究竟是叫星楣过来帮我熟悉钟粹宫,还是……派星楣姑娘来监视小妾的呢?”
廿廿皱眉。
諴妃都跟着急了,“春贵人,你这是……?”
春贵人轻哼一声,“小妾被禁足一年,寂寞愁苦,刚出来难免这心下还是存着孤僻的,还望皇后娘娘大人大量,不必与小妾计较。”
“小妾也收回方才那句话,皇后娘娘怎么会是派星楣姑娘去监视小妾的呢?皇后娘娘自然是派她去帮衬小妾,让小妾在钟粹宫里过得更顺当的才是……那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就送佛到西天,将星楣继续留在钟粹宫,留在小妾身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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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平素趾高气扬先走的都是莹妃,可是今儿竟然换成了春贵人。
諴妃也颇有些措手不及,留下来陪着廿廿。直到众人都走了,这才悄声道,“春贵人怕是关了一年,当真是关得有些不高兴了……皇后娘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廿廿便笑了,轻轻握住諴妃的手道,“姐姐别担心,她是什么性子,难道我还不知道么?她啊,不是为难我,她实则是帮我呢。”
諴妃一怔,“皇后娘娘这是怎么说?”
廿廿想了想,“……不瞒姐姐,我原本已经打算将星楣放出宫去。原本去年八月要挑女子的时候儿,我就想着挑好了新人,就放她出去。”
“只是彼时恰好发生了御花园的事,倒叫我想再多留她些日子,想从她身上找找答案。可是又不便将她放在我跟前儿,这便索性将她派去钟粹宫协助王姐姐了。”
“如今王姐姐解了禁足,那星楣自然就又成了摆在我眼前的一道题——我究竟是要立即放她出去,还是继续留着她来找答案?”
“可是姐姐也明白,这样贴身伺候的女子,必定是极懂咱们的心思的。我既然已经动了要放她出去的心思,她必定也查知了,这便反倒两人之间生了隔阂。我若叫她回储秀宫,倒有诸多不便。”
“若此,王姐姐故意强要了她去,反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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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515、再也回不去了
515、
春贵人跟廿廿要下了星楣来,当晚月桂和月桐两个,便带了五魁和两个小太监,一起将星楣的衣物家什全都装了箱子,一并抬入钟粹宫去。
还要特地叫两个小太监抬着,这内里便还有廿廿格外赏的许多东西。
——从前,廿廿是留心替月桂和星楣两个存着嫁妆的,想等她们来日出宫的时候便一起带走了。如今便都提前给星楣送过来罢。
月桂先带人来给春贵人请安,将东西的详单先呈给春贵人看。
春贵人依旧冷冷的,“皇后娘娘对星楣倒是情深义重,不过几年间,竟给预备下这么多东西,倒比我们进宫的时候儿家里陪送的还要多出数倍去。”
“可惜啊,我可没有皇后娘娘这么大方,来日星楣从我名下出宫的时候儿,我可给不了这么多去。”
月桂忙陪着笑,“不拘什么,但凡是主子赏的,就都是主子的恩典。”
春贵人淡淡别开眼神,吩咐两位看管星楣的妈妈,“带过去吧,给她自己个儿也瞧瞧。”
月桂给月桐和五魁使个眼色,月桐便与五魁两个带着人往后院去了。
殿内只剩下春贵人和月桂两个。
春贵人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不那么绷着了,“想必,是你主子有话想与我说。”
月桂重新见礼,“正是。不瞒春主子,今儿春主子忽然要人,我们主子说,连她都一时没寻思过味儿来。随后想明白了,只能击节叫好,说这后宫里也唯有春主子您这样玲珑心窍的,才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来。”
春贵人倒轻啐一声,“你主子又抬举我……我信她才怪。”
“她若想不到啊,这会子就不会叫你来跟我说话儿了。这后宫里头当真有玲珑心窍的,除了她,还谁有呢?”
月桂便也含笑听着,并不替主子们辩这个理儿去了。
“你主子想说什么呀?”春贵人幽幽问。
月桂道,“皇后主子说,心下明白春主子这是为皇后主子分忧呢,这才将星楣给要下来,留在钟粹宫里。可是皇后主子说,凭春主子的玲珑心窍,这么坚决地办这件事,甚至不惜要当众争执,那春主子为的便不止是这样一个目的……怕是春主子想的更多。”
“许是,春主子怕是这一年来从星楣身上瞧出什么来了吧?”
春贵人轻叹了口气,“她猜对了。”
春贵人目光投向窗外,“这一年来,我被禁足在这钟粹宫里,不准与外头通消息,仿佛与世隔绝。故此这一年来我也乐得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便也不知道三阿哥这便又遇见事儿了。”
“我是昨儿开了宫门,解了禁足,才呼啦啦将这一年里的消息一股脑儿给补齐的。这便叫我倒想起一宗事儿来——”
春贵人眸光幽然抬起,凝注星桂,“你主子特地将我给安置在这钟粹宫里禁足,实则是为了我好,想让我一应的衣食住行都不短缺。皇上罚我,便连我贵人位分的吃食都停了,只按着官女子的份例分给——故此,你主子便也三不五时悄悄儿叫你们储秀宫饭房里的人来我这儿给我送些可口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