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这个宫廷是我的(598)+番外

总归便是同一件事儿,在不同人的嘴里说出来,可能也是截然相反的两样儿的话。

见了哥哥的面儿,四公主便委屈得红了眼圈儿,使劲吸着鼻子,这才没叫泪珠儿直接滚下来。

“哥,我今儿叫人给欺负了!”

绵宁抬眸望着她,“谁呀?”

四公主咬着牙道,“哥竟想不到么?”

绵宁摇摇头,“想必也是你与三姐闹了意气,只是‘欺负’二字却叫我一时没了头绪。三姐是长姐,性子是直率些,可是这些年却一直都是让着你;諴妃娘娘更是温婉的性子,一切都由着你,就更提不到‘欺负’二字去了。”

四公主悲从中来,“听听,哥哥一说起三姐和諴妃娘娘来,都是满嘴的称赞之词。合着就你本生妹妹我最不好了,是不是?”

四公主的怨气让绵宁颇有些上头,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怎么说,还当真是你与三姐,又或者諴妃娘娘之间,闹了不痛快去?竟是因为什么呀?”

四公主懊恼地别开头去,“……哥,你难道不觉着三姐和我的婚事,内里藏着个阴谋么?凭什么她一个庶女,能指给郡王家;而我呢,只能指给一个贝子家,还是个公爹叫人半点儿都不省心的贝子家!”

绵宁不由得叹口气,“别胡说。”

当年指婚的时候儿,他这妹子的年纪还小,许多内情兴许不了解;可是绵宁却哈市知道几分的。

“我就知道在哥哥的眼里,旁人什么都是好的,就我这个妹妹不够好!”四公主登时委屈得控制不住泪珠儿,“哥哥连‘胡说’二字都安在我头上了,只为了说人家更好呗!”

见妹妹如此,绵宁心下何尝就好受。他伸手捉住妹妹的手腕,“……你先别恼,听我说,当年三姐指婚时,额涅还在生。”

四公主听出些滋味儿来,不由得眯起眼来凝着绵宁,“哥哥怎提到额涅?此事又与额涅何关?”

绵宁垂下头去,“……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为三姐选中了这门亲事的人,正是额涅。”

四公主惊得倒退两步,“什么?”

竟然是她额娘,给三姐选中的这门好亲事,却将那样一个不像样儿的额驸,挑了给她?

当年种种,四公主一来年纪小,二来尚不能尽数体会她额娘的心思,故此她不知道她额娘当年如此,也是为了拉拢諴妃。

只不过多年过来,回头再看,她额娘的那一片心都白费了而已。终究倒落得自己闺女一个心病,叫她错过了那门更好的婆家去。

看着妹妹脸上的不可置信和落寞,绵宁心下又何尝好受。他轻轻拍拍妹妹的肩,“虽说你公爹朋素克林沁不中用,但是汗阿玛已是尽力替你弥补去,前年汗阿玛下旨革了朋素克林沁的贝子爵,便直接交给你额驸承继了。”

“总归你来日是与额驸过日子,完全可以不在乎那朋素克林沁去。”绵宁想了想,便又举了个例子,“你不妨想想十姑母——她的公爹还是和珅,可是她如今的日子却也并未受委屈去。”

四公主心下明白哥哥是想安慰她的,可是……她哥哥当真不是那擅长嘴上哄人的人。

和孝公主看似没受和珅的牵连,可是……十额驸丰绅殷德却早记恨了和孝公主去,如今夫妻两人的感情早已名存实亡。和孝公主今日这样的“不受牵连”的日子,又哪里是四公主想要的去?

四公主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她便是尊贵的大清固伦公主,可是对于这样已经定下了的婚事,却是半点都更改不得了。等着她的,是一份儿她能一眼看到头的命运去。她不甘心朝这样的命运迈步走过去……可是,却没人能帮她。

汗阿玛自然不能,因为这门亲事就是汗阿玛亲自定下的,汗阿玛有他的天子颜面;额娘呢,已早早撒手人寰。

如今仅剩下的哥哥……从哥哥方才所说的这番话里,她便也明白,哥哥不会为她出这个头,去违抗汗阿玛的旨意!

四公主泪如雨下,拼力摇着头,“……便是此事哥哥改变不了,那三姐和諴妃母女合起来欺负我的事儿呢,哥哥总能管得吧?”

绵宁轻轻闭了闭眼,“妹子……諴妃娘娘是什么样的性子,三姐姐这些年又是如何与你相处的,汗阿玛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便是咱们闹到汗阿玛跟前去,你当汗阿玛肯信么?”

“话又说回来,三姐姐的成婚礼就在眼前,汗阿玛此时会因为你们姐妹两个之间的两句拌嘴,便要惩戒三姐去不成?”

四公主哀伤地摇头,“好,好……这件事哥哥也帮不了我……”

四公主绝望之下,便不顾一切地吼道,“那,皇后娘娘呢!她偏着三姐,索性将我从翊坤宫里给挪出来,让我去跟华妃住!皇后娘娘如此待我,哥哥还不管么?”

“哥哥怎不想想,若如今没有她正位中宫,若没有她生下三弟来,哥哥今日的处境又何至于要如此尴尬,哥哥的言行又何至于要这般的小心翼翼?”

哥哥之所以不敢为她撑腰,在她看来,都是因为哥哥如今的处境尴尬的缘故——若没有廿廿正位中宫,那哥哥作为唯一的嫡皇子,原本可以不受任何的威胁,那在宫里的日子本可以自由畅快,何至于要如此小心谨慎去!

听见妹妹也如此直白地将怨气记在廿廿账上,绵宁只觉心口窒闷,有些上不来气。

他身边最亲近的女人们,无论是额娘,还是如今他的福晋、侧福晋们,都对小额娘充满莫名的怨气……如今,就连妹妹也……

那样一个——对他来说那般独一无二的人,一个让他肯用尽心中所有的尊敬和热爱的人,却为何在她们的眼中、口中会被描绘成那般不堪的模样!

绵宁的脑仁儿一抽一抽地疼,他摆摆手,不想再听。

“天晚了。这儿是阿哥所,你得回内廷去了。”绵宁下了逐客令。

四公主怔怔望住哥哥,“我竟白来了,是么?我原本以为,在这宫里、这世上,我便是再没人可以依靠,可至少还有哥哥你啊!”

“我知道你的处境也是艰难,皇后和她的眼线必定时刻想抓你的错处去……所以我平素都不找你,便是有什么,我自己能担能忍的便都自己担着、自己忍了。我不想给哥添麻烦,我想额娘不在了,我也该代替额娘照顾着哥去!”

“唯有到了今儿,论到我的婚事,我才真的没法儿再自己扛了。”四公主上前攥住绵宁的手臂,“哥哥啊,这是我的终身大事啊……我若现在再不争一争,那我的命就已经定了,再也改不了了……”

绵宁的心也叫妹妹的哭声给绞得生疼。

“……可是你的亲事,却不是今日定下的。当年汗阿玛为你指婚的时候儿,这一切就已经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了。除非——额驸夭折了去。”

四公主一个踉跄,“是便,可惜他倒是硬朗。”

她抹一把眼泪,她自己也知道这话不好听,仿佛自己诅咒自己似的。可是,她还能如何?

上一篇: 摄政王的小闲妻 下一篇: 提刑大人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