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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612)+番外

——好像就是九天庙那事儿过后不久,这位明公爷便参奏了皇后主子的阿玛恭阿拉,那件事儿之后,皇上好像几乎就再没怎么召见过明公爷了。

一想到这个事儿,曹进喜脑子里的关节便都打通了一般,许多事儿都有了解释。

要不明公爷怎么会这么着急忙慌地想见皇上,换着法儿地希望能到皇上面前来当面奏对呢!——他是担心他已经失去了皇上的宠信了!

短短几个月,他就能从皇上看重的宠臣,变成皇上连见都不想见了……这对于臣子来说,是挺致命的啊。

曹进喜这么分神想事儿的时候儿,他没留意王进福送完了前边那个大臣,后脚就又进殿去伺候了。

王进福这么贼溜,也正是因为他在外听见皇上正与大臣说到三十三号坝工的事儿。

王进福蹑手蹑脚地进来,可皇帝还是一抬眸瞧见了。皇帝眼底幽深如夜,王进福一眼撞上,微微一个激灵。

皇帝便收回视线,仿佛没看见过王进福一样儿,跟大臣续上先前的话茬儿,“……二十三号坝工处水流湍激,将多处村舍冲塌,明安已经派参将,将马家堡以西一带的淤滩挑挖,让水势宣泄归河,以利二十三号坝工堵合。”

“明安办得不错,朕已经披阅了他的折子,依议发下了。”

王进福鸟悄儿地扭了扭手腕子。他明白皇上既然已经将明安的折子披阅完了发下去了,那就是说皇上已经没必要再召见明安,不必当面奏对了。那他先前的劲儿就白使了。

他忖了忖,待得皇上跟大臣们的话说得差不多了,他便又鼓足了勇气上前去,“回皇上,明公爷将奏折交给奴才呈递御前之时,还曾嘱咐过奴才,说就马家堡这儿淤滩挑挖之事,他还另外有一份图样儿,就等皇上召见之时,当面进呈……”

“奴才想着,马家堡一带水势湍急,地形复杂,若能有图样在案,皇上与诸位大人们商议,便也能方便许多……”

皇帝静静抬起眼来,那幽夜一般的深黑,便更浓了些。

.

这北地的冬夜本就漫长,再者冬寒凛冽,就总叫人觉着漫漫长夜最是艰辛。

偏这样的时候儿,外头又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就叫人寒毛根儿都要立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月桂听见动静,忙起身儿到门边儿查看。

外头早有养心殿里的小太监跑来回话,就怕惊着皇后主子。

月桂听完了也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儿往里来,关了暖阁的门回话,“……说是个御前的奏事太监,惹皇上动怒,皇上下旨给拖出去打板子了。”

“谁呀?”廿廿眯眼。

月桂心下明白,便轻声道,“不是曹进喜,是个叫王进福的。”

廿廿抱着奶茶碗,掌心在那雕花上摩挲,感受那茶碗上的暖意,“王进福……真不是个好名儿。”

“嗯?”月桂倒有些愣了,“进福……也不好么?”

“怎么不好了,你倒与我说说。”棉帘子挑开,皇帝搓着手走进来。

月桂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行礼。

廿廿便乐了,赶紧伸手将自己的奶茶碗塞到皇帝掌中去,“皇上焐焐手。”

皇帝反手便也包住了廿廿的手,“……这屋子里这么凉,倒叫你跟着受苦了。”

每年冬日宫里的炭都消耗极大,尤其是上好的红罗炭,便是皇帝和皇后的份例本是最多的,可是如今皇上厉行节俭,廿廿便也将自己的红罗炭减半了使用。

她的寝殿里,也唯有暖阁里的炕叫熏着。

“皇上还说我受苦?”廿廿冲皇帝做了个鬼脸,“我的手可没像皇上的手这么凉……”

因这几年西南用兵的军费耗费巨大,且今年又赶上永定河决口的大洪水,朝廷支出极多。皇上说厉行节俭,便是从他自己身上开始俭省。只在用炭这一项上,原本养心殿东暖阁的大火盆,每日例炭十斤。因皇上每日里都在东暖阁召见大臣和处理国务,故此这东暖阁的火盆是一整个冬天都停不下来,这样算起来前后便要烧四个月,合计一百多天。

这样,一个冬天,单这养心殿东暖阁大火盆的用炭,便要在一千斤以上,费用可想而知。

皇上便从这一项上开始节省,命白日里有阳光的时候,便不准烧东暖阁这个大火盆。结果每日里皇上召见完了大臣、忙完了,太阳也都下山了,他的手就都是冷的。

只是他终究是天子,便是手凉也不能叫外人知道,只赶紧跑到后殿来,到廿廿这儿来暖和暖和。

两人手握着手,缓缓暖了起来,可是外头那叫声还是凄厉依旧。

皇帝凝视着廿廿,皱了皱眉,“没惊到你吧?今晚儿没风,倒叫他这动静都拢在宫墙里了,没散了开去。”

廿廿含笑摇摇头,“皇上又当我是什么人啦?就这么两声叫唤,就值当叫我受惊了?”

皇帝轻轻叹口气,“爷跟前的一个内奏事太监,叫王进福的。今儿几次三番在爷面前多嘴,爷给过提醒了,还没眼色;且又全都是朝廷大事,这些事儿岂容得一个太监置喙?爷这便打他一顿,不光是叫他自己长记性,也是给内奏事处的太监们,甚至是宫里所有的太监们都提个醒儿,叫他们别忘了他们自己的身份!”

“如今是大清,不是前明,没的叫他们一手遮天去,当天子不存在!”

廿廿便也眯了眯眼,“若是小事儿,都是自己的家奴,说两句倒没什么。倘若是国事他们还想掺和,那打一顿就都是轻的!”

皇帝点点头,“对了,方才你说王进福这名儿不好,是打哪儿说起来的?”

廿廿见皇上暖和过来了,这便吩咐月桂他们摆上晚晌来。

小炕桌摆好,廿廿亲自给皇上满一杯酒。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才是这北地冬夜最动人的小物件儿。

等酒带来的暖香在暖阁里四溢了开,廿廿这才不慌不忙道,“前儿翻内务府的旧底档,正巧儿翻到乾隆二十八年的一场火去……”

皇帝长眉轻挑,“哦?你瞧见那场火了。”

廿廿因为年轻,乍然执掌后宫,对过去的事儿知道得总有些少,这便每日里做功课,重翻内务府在乾隆年间的底档。一来是学经验,二来也是防微杜渐。

宫里怕火,故此乾隆二十八年的那场圆明园里的大火就格外吸引了廿廿的目光。

而这场大火,在皇帝心底也还留着重重的烙痕。

——这场大火,就正是当年五阿哥永琪在九洲清晏将乾隆爷给背出来的那一场火。

那一年距离廿廿出生还有十多年呢,故此五阿哥永琪的往事廿廿还不知道。可是皇帝何尝就能忘记了去。

原本永琪在诸皇子之中,因一则年长,二则素有声望,原本是颇多人心中的储君人选。再加上那年大火之中,是永琪将乾隆爷给背出来的,许多人都认为五阿哥这一下儿就更稳了。

可是说也奇怪,偏就在那场大火之后,乾隆爷却对永琪母子越发疏远,甚至于永琪之后不两年就死了。永琪死后,才有人传说,那场大火起得有些怪;而且当时九洲清晏里那么多侍卫,竟没人去救乾隆爷,好像是一起等着五阿哥冲进来独得那功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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