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闻言遂破涕而笑:“多谢邹伯伯!山高水远,侄女都不怕;侄女必定要亲眼看见他安好,才能放下这颗心。”
邹凯愈发紧张,砰地一把攥住兰芽手臂:“孩子,你当真去不得!司夜染将慕容挪到江南,就是为了斩断他与北方蒙古的联系,也是为了让你再看不见他!而倘若你一意孤行非要去的话,司夜染一怒之下,说不定会一并杀了你和慕容!”
兰芽踉跄一笑:“邹伯伯勿虑,侄女全都明白。以侄女此时能力,尚且不能救他……侄女答应伯伯,侄女此一番定不做傻事,侄女只是想去看他一眼——只是看他一眼,哪怕远远的,甚至都可以不让他知道;只要看见他一切安好,那侄女便放心了。侄女会乖乖地回来,继续回到司夜染身边去,苟延残喘,静待良机!”
邹凯痛惜地望着眼前明明雨打梨花,却依旧努力在笑的人儿,只能无奈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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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街各处都有紫府与锦衣郎的眼线,皇帝最忌讳大臣私相勾连,于是兰芽在邹凯府中不宜久留。得到了慕容的下落,她满意离去。
离了邹府,她悄然绕着邹府又走了几圈,确定府内没有其他动静,外头也并无暗哨之后,这才放心离开。
眼前依旧是浩茫的夜色天地,不过此时已与先前不同——慕容的下落,仿佛在夜色中为她点染了一根微烛,那一点光芒虽然无法对抗这巨大的黑暗,但是却给了她无限的勇气,让她辨明了自己想要去往的方向。
夜色还长,距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她独自窝在巷子里忖了忖,还是起身朝顺天府去。
今晚她是打死也不肯回灵济宫去了,这京师地界,她唯一还方便投靠的也只剩下顺天府了。
顺天府上下此时都对兰芽熟,见是兰芽拍门便径直将她带到后宅去,直入贾鲁卧房。
兰芽这一夜的折腾,步行走过大半个京师,一进屋便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去。
贾鲁今晚也懒得起来,依旧躺在榻上,散了发,乜斜着眼睛瞟着她。却冷不丁看她倒下,一时顾不得什么,光着身子只披着一件睡褛便扑下来,在她倒地之前抢先一步将她捉进怀里去。
面颊便贴上他滚烫的xiong膛,兰芽情知这姿势不妥,想要推拒,却已经没了力气。贾鲁忧心地按住她手臂,只呵斥:“别挣了!你怎累成这样?”
贾鲁说完便起身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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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谢谢大家七天的等待~这几天虽然没写文,但是某苏也一样没闲着,是在做功课啦。这个文是以明朝真实历史为背景的,所以要做的功课有许多,这几天看完了好几本关于明朝的论述,就是为了希望给大家写出更合理的故事与人物来呢!今天道具中心抽了,明天给大家补上感谢哦。明天见~】
☆、112、独赴江南
兰芽挣不开,便也不挣了。本来就是嘛,两个爷们儿,就算同床共枕,又能如何?倘若连这点子豪气都拿不出来,那她当真不必继续穿这一身男装行走天下了。还说什么独赴江南?
她索性一笑,到了榻边自己一滚而下,洒脱地拍拍身侧:“大哥,可否与小弟抵足而谈?颅”
看她又恢复了自在,贾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身子娇小,抱起来送到榻上来,一点都不费他的气力;他踌躇的反倒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兰芽不知道,他自己却是心下明镜儿似的:将她抱起走向床榻那一刻,他忍不住恍惚,怀里这个娇软芳香的小小身子,让他有些难以把持。
心思一定,贾鲁便也豪迈一笑,跃上榻去,与兰芽抵足而卧。他撑起半边身子,斜睨过去:“怎么突然大半夜的到我顺天府来?还要,与我抵足而谈?小兄弟,这自然是我求之不得之事,却分明不是你的风格。”
兰芽嘿嘿一笑,掩去尴尬,只淡淡抬了抬首,佯作打量这床帐里的绣工。
“大哥此言,倒让小弟惶恐。小弟是出自灵济宫的人,灵济宫的人绝不可被人看透了性子,否则又该怎么替皇上巡查百官、侦缉民情?”
贾鲁闻言便也旷达一笑:“我可不敢说猜透了你的性子。我贾鲁从前也自诩是聪明剔透的人,不过遇见你这颗小心眼儿之后,倒几番猜错了路数。”
“那就好!”兰芽躺了这片刻,已是好歹恢复了些体力,因此与贾鲁斗起嘴来也更从容。她翘起一边膝盖,衣袖一摆:“于是大哥便不要多想。小弟想来与大哥抵足而谈,就是抵足而谈,大哥只管谈就是了,便不必猜度小弟为何才来。”
贾鲁告饶:“好好好,我不问就是。反正这般与你同处,倒是我求之不得。辂”
兰芽索性自己起来,将房间里的粗烛吹熄,只剩下床脚一盏幽幽暗灯。
她实则是怕灯光太亮,面上的神色便藏不住,都被贾鲁看了去;可是贾鲁却不由得有些想歪了——所谓灯下观美人,那灯光越是幽暗,美人的风韵便越是迷人。贾鲁不由得有些心旌摇曳,以为兰芽有主动之意。
他便忍不住坐起身来,向兰芽身边凑,寻机想要握一握兰芽的柔荑。尽管明知他不是女子,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男风之好,可是说不清怎地,就是想与他亲近。
也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官场走来,遇见的除了司夜染那样的阴毒之士,要不就是自诩清流,却实则只是清谈误国的文臣……兰芽的古灵精怪,令他心折。
兰芽一看情形不对,急忙说:“咳,大哥,记得代我问候万老夫人!”
又是一碰就疼的话题,贾鲁便一僵,蹙眉瞪她:“你问候那个泼妇作甚!”
兰芽眼珠一转,装作才想明白内情一般抱拳致歉:“哎呀,是小弟说错话了。小弟本意是,请大哥代为问候令堂。”
“哼,”贾鲁却颇不领情:“虽则我应说声感谢,可是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平白无故说起此事,怕是又有暗招。”
兰芽便笑了,肆意而得意:“小弟没有了爹娘,便羡慕大哥这样有爹娘的。小弟便忍不住想象,此事大哥回家去,令堂都会跟大哥说些什么?我猜,令堂一定是催着大哥早早成家生子,也好让老人家含饴弄孙吧?”
兰芽故意唏嘘:“人上了年纪,什么都不重要了,想要的不过是天伦之乐。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心愿。”
兰芽看似没说什么过分的,贾鲁却像嘴里飞进了个苍蝇,他非但没能躲开,还被迫嚼了几下。
——他如何不懂,兰芽这么说便是提醒他远离男风。因为男风是成不了亲,更生不出孩子滴~
她这么四两拨千斤,便将他方才刹那间的迷情,都给驱散了。
他只得悻悻坐回去,脑海间又恢复了清明。只抿着唇角觑着她浅笑:“嗯,你这语气倒与我娘如出一辙。你小小年纪,却已如老妇般唠叨。”
兰芽暗舒一口气,躺得更自在些:“大哥既然不喜欢说这个,那小弟就换一个话题:大哥不妨说说,那晚我们家大人与大哥在求阙阁上,背着小弟,都说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