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桀骜回视:“要你管?休得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问题!”
月船却目光愈冷,咬着牙,一字一声说:“刀,不是你该玩儿的东西!”
兰芽哑然失笑:“你管得太多了!月船,你醒醒,难道当真自以为是我师父?”
他却目光一瞬不瞬,完全没有妥协的模样。依旧一字一声说:“你答应我!”
兰芽咬牙:“你先回答!”
月船掀了掀唇,怒道:“你答应我,我便告诉你!”
兰芽转了转心思:忍不住斥自己,何必跟这个神棍斗嘴?
便点了头:“好,我答应你。说,你究竟方才去做了什么?”
月船仿佛长舒了一口气。可是那声音太轻太轻,轻得让兰芽都怀疑自己是否听见。
“……我不过是去查了查怀仁和魏强的书信往来。”
兰芽心下一亮:“做得好!查到了什么?”
月船抿唇不说了。
兰芽便发了狠,将刀刃再向他迫近一分:“说!”
月船却依旧不慌不忙,悠然问:“你猜会有什么?”
兰芽心下一动:“……是否有怀仁与运河沿途州县地方官员的书信?”
月船唇角轻轻勾起:“有。”
兰芽手便因兴奋而有些颤了:“上头是否有怀仁授意那些官员联名诬告的证据?”
月船态度更加悠闲,目光里有光芒潋滟而生:“……有。”
兰芽的手便抖得更厉害,几乎要撑不住那柄匕首。更糟糕的是眼里有些东西滚烫地快要淌下来……她便连忙收了匕首,背过身去疾步跑回床边去,这才放纵自己掉了泪下来。
只要有这些证据在,便能救司夜染出来了!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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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控制的很好,若是外人,也许看不出她在哭。
只有太过熟悉她的人,才能从她肩头极微笑的颤抖里,猜到她在落泪。
月船静静望着她小小的脊背,看着她几乎看不出的颤抖,缓缓攥紧了指尖。
指尖扎进掌心皮肉去,那痛楚才让他的心纾解一分。
否则,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这么奔上去将她抱进怀中……
否则一切将都前功尽弃。
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无声落泪,他只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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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哭了片刻,兰芽急忙控制住自己。
抹干了眼泪,深吸口气,这才扭身回望月船:“那些书信呢?可在你处?”
月船仿佛并没看出她在哭,他的神色与之前并无变化,兰芽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月船耸了耸肩:“不在。我岂敢随便拿出来?”
兰芽便又是一急:“怎么不拿出来!”
月船摊手:“我为什么要拿出来?那些又与我无关。再说那些书信上都标着日期和先后次序,若有短缺,你以为你我还能活着出了这守备府去?”
兰芽掌心匕首便又出现,兰芽咬牙命令他:“你带我去!我不怕死,我去拿出来!”
月船不闪不避,只深深凝望她:“你得告诉我,你为何要拼了命,也要这样做?”
兰芽深吸口气,手掌微用力:“你别管!”
月船悠然叹了口气:“你不说,我就不干。”
兰芽急了:“这事关一个人的性命,我要救他出来!”
他反倒更加悠闲,慵懒地挑了挑眉:“若他活着出来,你却因此死了……啧啧,这买卖,多不值得。”
兰芽冲口而出:“我愿意!”
月船眼波一荡,幽幽又问:“……你是说,为了他,你连死都愿意?”
兰芽满面通红,眼中却已急得噙满了泪:“不用你管!混蛋牛鼻子,快带我去,再啰嗦,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
月船却笑了,脖颈丝毫不避刀刃,只伸手捉住了她手肘。她身子一倾,他顺势将她带入怀中。兰芽大惊,挣扎道:“你不想活了?”
他手腕只巧妙一转,兰芽的手肘便被反剪住,刀刃从她背后当啷坠地,而她背对着他,绝望地感知他的面颊贴住了她的面颊……
他在她耳畔放肆地喘息:“……我真想,就死在这一刻。什么都不顾了,只要这样抱着你。”
兰芽大惊:“你,你究竟是谁?”
他缓缓咬住她的耳:“你说,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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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伪装什么的不止是为了谈情说爱,是因更深重的危机~~明天见。】
谢谢如下各位:
6张:大麦娘
3张:18611696807、香味抹茶、Pengqilinsha
2张:xixiliya
☆、155、化身为妖
兰芽心头梗了一下。
有一个答案已然滚上舌尖儿,却被她生生咽下去。
只因为,那如何可能?
她便深吸口气,用力朝他脚尖儿跺下脚去。她这样背对着他,他全副的注意力都在她耳畔,于是下盘的防备便必然不足。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这一脚跺下去,他没能躲开。她脚后跟结结实实跺在他脚趾头尖儿上,他毫无防备之下,疼得微微一抖。兰芽趁机狠狠扣住他手肘,借力打力将他手肘掰向反关节——他眉尖一蹙,却已不得不松手曼。
兰芽逃脱,退开几步之外,冷笑着回望向他。
“你是谁?你当我真不知道?!犸”
日头西斜而去,房中光影幽暗莫测。他眯着眼睛立在氤氲光影里,斜睨着她:“你倒学会了这反关节的搏击法。是谁教你的?”
兰芽忍不住也同样眯眼看他。
方才他那么急着想要她说出他是谁,一切都已呼之欲出,可是他此刻却退开一步去,仿佛不急着问了——甚至仿佛在故意岔开话题,倒不想她说了似的。
为何?
她便也只顺着他说:“这又有何难?我知自己的短处,身上没有半点功夫,这样行走江湖,非但无力自保,反倒有可能给身边人添了累赘。于是我自然想学。”
“可是我年纪大了,已经过了学功夫的好时候;况且我筋骨资质也不怎么样,从头学功夫根本不可能。于是我便取了些巧,跟人学些外家子的细枝末节,不求克敌制胜,只求置于死地而后生罢了。”
他却执着地问:“是谁,教你的?”
兰芽清冷一笑:“那很重要么?”
“重要。”他在幽暗光影里缓缓抬眼望来:“……虎子,还是——慕容?”
兰芽忽地想笑。她心里第一个蹦出来的问题是:慕容也会功夫么?
从牙行相见,慕容在她眼里就是飘然若仙,怀中只抱着一张琴。纵然面上一直清冷隐忍,可是却也从未曾动过功夫,只是白衣清雅的模样。
可是这个念头刚起,她想笑,那笑容却也随之变成了苦笑——她给了自己答案。
慕容怎么会没有功夫?
他是草原的皇孙,至少也谙熟鞍马才是!
那么他之所以一贯给她白衣飘飘的印象,一方面是因他受制于人,另一方面——她又想到那十几个被杀的鞑靼人——那是不是说慕容一直都在伪装?即便在她眼前,也一直都在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