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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22)

息风忍不住眯眼。在这灵济宫中,除了大人,谁敢吩咐他做事!眼前的小东西,倒是好大的胆子!

看过了虎子,兰芽又被带到另外的院落里。

房门一打开,兰芽便惊呼一声。

只见几个少年被捆着,一圈儿坐满了地下。竟是以秦直碧、陈桐倚为首,那几个已经逃走的少年!

兰芽忍不住颤抖:“你们不是都逃了么?怎么竟然都没能逃脱!”

原本心下有小小的希冀,他们这一帮人里,哪怕有三五个逃脱的,那也好啊!

陈桐倚嘴角淌血,却还努力朝兰芽掀了掀唇:“兰伢子,原来你也来了。虎子呢?他也来了么?”

兰芽点头,不想多说,目光便都落在一身狼狈的秦直碧身上。

兰芽刚想慰问,秦直碧却一口啐来:“还问我们怎么没能逃脱?兰伢子,你当真问得好!我们又如何能猜到,你指点我们逃走的方向上,分别都埋伏着黑衣人,正好守株待兔,将我们一一拿下!”

兰芽一晃:“你以为,是我出卖了你们?”

秦直碧冷眸如箭:“我也希望是自己冤枉了你!”

此时他们几个都被绑着困在地下,个个面上身上都挂了伤;反观她这般自由自在地站着,而且浑身上下完好无缺……

也是,如果换了是她,也免不得猜疑。

再说秦直碧从入牙行的第一日,便格外警觉。她也不怪他。

兰芽便淡然一笑:“至少,我们还都活着。那就都好好活着,然后还得卯足了劲儿,继续活下去。”

☆、46、东西二宫

紫府大堂位于东安门北,位于皇城东端。

灵济宫则位于皇城西侧。

灵济宫与紫府,一西一东,隔着整个皇城。

虽然出自同门,却已俨然分为两家。紫府纵然手眼通天,可是灵济宫中这一宵所发生的事,紫府却也无从知晓。

紫府,清晨。

白忙了整夜的仇夜雨气急败坏地直奔进公孙寒的卧房,顿足捶胸地非要他干佬儿给他一份手令,授权他亲手宰了冯谷那老小子!

公孙寒的靴子刚蹬上一只,便问:“竟是为了何事?”

仇夜雨气得眼圈儿发红:“城中有一间人牙,近来频频买进少年。牙行的位置恰恰在‘春和号’前街……儿子便觉事有蹊跷,怕是与司夜染有关。”

“儿子便安排了人,昨晚要将那些人都拿下,仔细盘问清楚。原本已将收网,谁知冯谷那老小子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抢先一步拦住了人牙的车队!他这一搅合,等儿子的人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车上已是空了,那些少年全都四散奔逃而去!”

公孙寒听完便蹙了蹙眉。他老奸巨猾,自是不至于如仇夜雨那般沉不住气。他只安然伸出另一只脚,伺候他的小太监忙不迭跪着把他另外那只靴子也穿妥当了。

公孙寒这才起身,鹰眼冷寒:“冯谷在辽东监军三年,日前方奉调回京。他哪里知道你与司夜染的龃龉!”

公孙寒说的没错,冯谷昨晚不过循例办差,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他只不过出现的时机不对。

仇夜雨略一冷静,便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不过是被司夜染利用了!”

“呵呵,呵……”公孙寒笑声如夜枭,“不是他,还能有谁?他表面输你一局,实则那些人一个都没能落到你手上!”

仇夜雨咬牙:“我不会放过他!”

公孙寒森然一笑:“既有了昨晚的过结,你日后就算再想捉人,却也师出无名。否则昨晚的事,就成了你先挑起事端……若是闹到皇上和贵妃娘娘眼前,左右全成了你的错处!”

仇夜雨顿足:“那儿子难道就吃了他这个哑巴亏?”

公孙寒笑声恻恻:“急什么,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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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既起,宫墙四合。

兰芽为虎子敷好了药。抬眼望向窗外,目光忍不住随着一只纤尾碧蓝的蜻蜓儿,翩跹而去。

虎子、秦直碧、陈桐倚等人她全都见着,偏不见了冰块。她几番追问,息风默不作答——可是她绝对不信他们没见过冰块!

难道,冰块竟然已经被他们给……

虎子无声醒来,正是望见这样一幕。

后脑依旧闷痛,他却只问:“兰伢子,你——没事吧?”

兰芽赶紧回眸,敛住神伤,只摇头一笑:“你醒了?头还痛不痛?”

虎子一把攥住兰芽手腕,再急急追问:“告诉我,你没事吧?”

兰芽一笑:“你担心我会寻了短见?——嗯,你醒来之前,有那么一瞬,我的确曾经这样想过。”

“……可是我此时,已是改了主意。我现在想要活下来。而且,是好好地活。”

她面色宁静,浅笑轻睐。窗外宫墙红影,透过纱窗,落在她面颊,竟仿佛染就一抹胭脂。

虎子却反倒看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谢谢lily的闪钻~】

☆、47、我意听兰

灵济宫乃为皇家敕建,规模盛大,前后共有房舍三百余间。

兰芽被安置在“听兰轩”。

息风亲自带兰芽到来时,兰芽的目光在门外楹联处略停。

楹联云:“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

兰芽轻哂。

息风如一道影子跟在她身后,一双眼睛盯着她。

兰芽便转身来:“你家主子以唐太宗自比,未免太自不量力!”

此楹联原是摘自唐太宗李世民《芳兰》诗中两句。以唐宗功绩,采兰说是豪情;可是以他小小阉人之身这样说,只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息风眸中漾出冷色。

兰芽笑意不改,环望宫阙高台:“更何况,此地为明宫,你家主子竟然还惦念唐宗——怎地,难道他不满当今?”

息风怒喝:“休得放肆!”

兰芽一笑迈入门槛去,眸色渐冷。

她讨厌这一切。无论“听兰”之名,还是那楹联之意!

她就像是被扣进了瓷罐里的蛐蛐儿,而他则隐在罐子外,只伸进一根草苗,逗弄着她,让她焦躁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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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视雅室,兰影静香。镂雕的紫檀落地花罩,将房间隔成三间,两明一暗。

最西边加了个暖阁,隔着碧纱橱,隐为内卧。

外头两明间,东为见客,西为书房。都精巧雅致,既有男子书房的规制,却又隐隐还有女子闺阁的秀美。

她的眉心便蹙得更紧。

索性走到书案边,抓过笔来,却空对着展开的宣纸,不知该如何落墨。

“公子要写字么?奴婢来侍墨。”冷不丁,门口处传来清凌凌的嗓音。

兰芽抬头望去,在门口光影里,立着个石青袍服的小内监。竟也生得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黑白明净。

见兰芽望他,小内监深施一礼:“回公子,奴婢叫双宝。公子的衣食寝居,便尽可交付奴婢。”

兰芽暗惊。她怎么能容一个小太监来贴身伺候她?

她遂笑:“小公公说笑了。我在此间不过囚犯,怎敢劳动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