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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222)

她故意学着他的语气说话,他听出来了,便忍不住也笑了。略作迟疑,终是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忍不住带了点宠溺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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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便不再提其它的,而是再度到了曾诚的旧日书房。

这一回,兰芽不敢再怠慢,翻起画卷来便下手如飞。

上次在悦来客栈那张方位图的不翼而飞,以及今早月船和雪姬等人的失踪,都给她敲了警钟,让她明白身在南京城里,万事都不可拖延。说不定暗中早已有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于是事情便宜早不宜迟。

更要紧的是,倘若司夜染脱了囹圄,便必定会拦阻她救慕容的计划!

兰芽将明面儿上的画卷全都迅速看完,却一拍桌子:“不对!”转向慕容:“这书房里,你可曾还发现其它的线索?”

“不对?”慕容也是一怔:“这房中便再无其它。这宅子里,只有这一座书房保持完整,如果线索不在书房里,又该在哪里?”

兰芽忽地笑了:“是啊,咱们都会这样想,那么其他人定然也都这么想——谁让曾诚就是个名声在外的书生呢?再者只有这座书房保持完整……那便自然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盯着这座书房了!”

慕容碧眼一闪:“你想说什么?”

兰芽咯咯一笑:“障眼法!真正的奥妙,必定不在这书房里,而合该是——与这书房的意象截然相反的地界儿!”

是谁让她明白,眼睛所见的也许只是假的?所有假的,只为掩藏真的?

她狠狠甩了甩头,朝慕容明媚一笑:“带我去凉芳的‘闺房’!”

她此时才豁然开朗,这座书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根本就是一个设置好了的障眼法!一叶障目,何见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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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芳的房间,只剩下个空屋子,里头什么都没了。

慕容道:“府里上下的人,都说这屋子住过曾诚的男宠,留着不吉利。况且……”他深吸了口气:“我总难免因他而想起从前在教坊司所遭受的一切,于是便也由着他们,将这处小院荒了,也未曾整饬。”

兰芽却悄然偏首望了慕容一眼

他说谎了。

就如曾诚的书房一样,凉芳的房间也必定是重点寻查的地点。当日官府不可能放过,后来的慕容也不该放过。

虽则房间内看似早已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在一个擅丹青的人眼里,这房间却还是有新动过的痕迹——便比如那些墙灰、柱漆……分明都是被重新刷上去的,用料与工具、以及色泽浓淡,总有差别。

兰芽便淡淡应了一声:“没事。我只看看便罢。只当凭吊一番。”

心里反复滚过的念头只是:慕容为何要瞒她?

原来不光司夜染和灵济宫上下防备着她,她防备着慕容……就连慕容,其实也在有意无意地防备着她么?

这世上,原来人人心中皆有墙垒。

外头忽然响起一片飒飒之声,兰芽一怔,听出来当是铠甲的铁叶子撞击之声。

随即管事的慌张奔来,到慕容耳边,急急耳语。

兰芽惊问:“怎了?可是怀仁查到虎子在你这里?”

慕容碧眼闪动,却按了按她的手背:“你且勿惊。来人不是怀仁守备府的人,看旗号是南京兵部的人。我且去瞧瞧,你留在这边,勿要擅动。”

管事的也说:“公子安心。小人已将虎爷隐蔽起来。想那些武夫还窥不破咱们这院子的玄机!”

慕容目光猛地朝管事的掠过去,管事的急忙垂下头去,再不多言。

慕容道:“我先去察看。若有不对,自然有人来带你离去。你放心。”

慕容与管事的急急去了,兰芽望着他们的背影掩入窗外荒草。兰芽屏息细思:南京兵部的人?那便是孙志南。

若如她猜测,谋害曾诚之人,嫌疑除了怀仁之外,便是这个孙志南!

他果然听见了动静,便按捺不住,要出手了么?

【障眼大法要开始层层揭开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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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满船明月

若想知道对手意图,便要看清对手在做什么。

于是兰芽并没依言躲在凉芳的房间里,而是稍作停留之后,便悄然离开了小院。

幸得这宅子本是她经手买的,当日为慕容尽心,于是便曾经将这宅院里里外外都仔细瞧过;后来这宅子纵然经过了慕容的重新整饬,但是大体骨架还没变,于是她能寻着平素只供下人进出所行的狭窄夹道,不走寻常的门径,悄然又到了前院去。

院墙夹道极拢音,她分辨着动静传来的方位,确定是书房。

兰芽没急着过去,先扶着墙在夹道里立了片刻。

孙志南这回竟然直奔着书房去,他来的时机也未免太巧了。若是她之前翻看画卷,手脚稍微迟缓些的话,此时说不定倒要被孙志南撞个正着辂!

稳了稳神,兰芽便继续抬步。隔着墙上砖雕的花饰格子,悄然望向书房那边。

只见数十兵甲,正两两一对,从书房往外抬着一捆一捆的字画!

难道他们不是冲着虎子来的,而是就冲着这些字画来的?

兰芽再抬眸去寻人。隔着兵甲,瞧见慕容并管事的,正陪着一个金甲红袍的中年将官立在一旁。微有风来,吹动慕容身上白衣,却吹不起那将官身上的重重甲胄。

兰芽眯了眯眼:这便是孙志南了吧?

外人只道南京六部官员多为闲职,便也少人去细察南京各部官员的履历。因曾诚案,兰芽倒是对孙志南格外留意。孙志南在南京兵部尚书任上,兼挂参赞机务衔,因江南多年平静,于是他履历之中并无太多建树。唯有一事让兰芽格外留意——他曾亲自参与过朝廷当年对大藤峡之乱的平叛。

记述寥寥,她无从窥知孙志南当年究竟具体做过些什么。以他南京兵部尚书的职分,他做的也是他分内之事。只是这件事却还是成了一根刺,扎在兰芽心上,让她对此人难抱半点好感。

此时真真儿地看过去,那孙志南虽说虎头环眼,一副天生武将的好相貌,然兰芽却只觉他身上太多凶鸷之气。

这样的人,岂甘心久居于南京的闲职?

想到这里,再去看孙志南那么圆睁双眼盯着兵甲搬动书画的动作——便可以解释了。

兰芽浅浅勾起唇角。

再去望慕容和那管事的。那管事的颇尽地主之谊,一直在躬身殷勤地与孙志南搭话;慕容则一贯的冷淡清雅,立在边儿上任凭风吹白衣,也极少去与孙志南说话。

只是——

兰芽揉了揉额角。只是慕容的态度里虽然没有殷勤,却也,并无抗拒,立在一旁看着兵甲们搬动字画。远远望去,他的碧眼里仿佛带着一种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