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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273)

仇夜雨心下轰然一声,这才明白公孙寒此次为何不救怀仁!

怀仁与怀恩一辈,出自司礼监。当年便是怀恩亲自向皇上举荐,叫怀仁去做这个南京守备太监的位子。怀仁坏了事,自然会连累到怀恩。纵然怀恩未必参与谋反,可是却定会在皇上心里落了阴影去。

为主所疑,怀恩的位子又岂会坐的长久?

一旦怀恩被免,司礼监第二号人物怀仁又已死,那么那个掌印太监的位子,自然就是公孙寒的。

那么此时,皇上朝公孙寒望来,究竟是先抑后扬,还是先扬后抑?

皇帝缓缓道:“紫府替朕巡察百官,却于怀仁谋逆之事并无半点觉察,才使得怀仁乘机多年经营,竟然蒙蔽过了朕!紫府失职,堪与同罪!”

仇夜雨登时耳鸣,耳鼓里金石声一片。

不对,这并不是公孙寒之前告诉他的模样。公孙寒明明说,皇上就算贬抑紫府,却也不会过重。可是此时听着皇上的腔调,却根本是要连坐一般!

公孙寒自己也是大惊,跪倒伏地:“皇上!微臣知失察之罪,微臣定当整束手下,以此次为戒……还望皇上开恩。”

皇帝叹了口气:“朕为家主,你等便是家丁。看家护院若有半点疏忽,便是叫贼人直进朕的枕侧。朕若对你开恩,岂不是要将朕自己的安危抛到九霄云外?”

皇帝冷冷道:“着免去公孙寒紫府督主之位。发南京皇陵受陵,生不得出。”

公孙寒如何能想到,一场如意算盘却落得个此时的下场?他伏地磕头出血,惨声大叫:“皇上,皇上!”

左右锦衣卫早已上前,将他嘴堵住,拖了下去。

一时之间,紫府上下人人自危。仇夜雨就更是吓得双腿一软,险些当场瘫坐。

公孙寒落得这个下场,下一个是不是将轮到他了?

.

那边厢,臣子们却是另外一种神色。

紫府监察百官,公孙寒又掌紫府多年,于是每个官员都有把柄在他手上。而他则利用这些把柄威胁大臣,从中所获不菲。

于是这些文武大臣,每个都对公孙寒恨得牙根痒痒。此时听得皇上圣裁,顿觉解恨。

此外,却又有另外一重忧心。

公孙寒免去紫府督主之位,那么接下来的新任督主又将是谁?

也就是说,将来他们要再度痛恨却又不敢得罪的那个阉人,又将换成了谁?

便有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司夜染。

多少人心下都是明镜儿一般:司夜染若不倒,那么紫府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此时,他终于寻得了机会吧?

却没想到,皇帝接下来便宣布:“擢紫府掌刑千户仇夜雨,继任提督紫府太监之职。”

.

什么?!

偌大奉天殿广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怎会竟然提仇夜雨为紫府督主?

仇夜雨是公孙寒的干儿子,公孙寒既然获罪,仇夜雨如何能免?即便不追究已然是天恩,怎会擢升至督主这样重要的职位去!

更多人,将复杂目光投向司夜染。

有同情。

也有,幸灾乐祸。

【还有~】

☆、2、谁主六宫

皇帝在外朝赏罚功过,内廷太后也将众嫔妃、女官叫到了清宁宫来。

太后升座正殿,凤威凛然。

兰芽因亲送凉芳进宫,便随着昭德宫一众宫人一同前来聆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昭德宫一行人来得最晚。待得听说各宫主位,以及六局一司的女官们都已到齐了之后,贵妃这才带着宫人出昭德宫,上轿。

贵妃杏黄凤轿直入清宁门。

尚仪局主官左尚仪郭珍见状蹙眉,急忙上前提点:“此为太后寝宫,纵皇上皇后亦不可乘轿直入清宁门。请贵妃娘娘于此处下轿,步入清宁宫。楮”

梅影便笑了:“郭尚仪,你提点得好。娘娘向来不记得你们这些女官谁是谁,这下娘娘倒必定记住郭尚仪了。”

郭珍心下也是一颤。她明白,这是昭德宫的警告。若她今日敢拦着,日后必难自保。

郭珍深吸口气,朝凤轿跪倒:“禀贵妃娘娘,此为下官职司所在,还望贵妃娘娘体谅。”

贵妃没说话,连轿帘都未曾挑开。

梅影便代为回答:“职司所在?体谅?郭尚仪,既然你身在尚仪之位却这样为难,不如咱们娘娘体谅尚仪,索性免了尚仪的职司,也好让尚仪不再为难了。尚仪说,可好?”

从十三岁入宫为宫女,一步一步熬到左尚仪之位,这一路郭珍竟走了长长的二十年。如今她如何能坐视官职被免?

可是此时身在清宁宫,尚仪局又是掌内宫礼仪之事。当着太后和一众嫔妃的面,职司所在,如何能躲得过?

郭珍只好硬着头皮道:“下官事后,定赴昭德宫,亲向娘娘请罪。可是此时此地,还是请娘娘落轿才是。”

昭德宫人全都怒目而向,气氛一时僵住。

兰芽想了想,便从后面疾步走到贵妃轿边,低声道:“娘娘,请容奴婢多嘴一句。”

贵妃听见了,便吩咐柳姿带兰芽到轿窗边儿上来。

贵妃慵懒道:“你又有何话说?”

兰芽道:“娘娘今日原本志不在一个小小尚仪。若此时娘娘继续跟一个尚仪过不去,没的反倒折损了娘娘的身份。”

贵妃今天实则是来跟太后叫板的,又何必跟个尚仪喋喋不休?况且这尚仪今日既然这么大胆子来拦,如何不是太后暗中的授意?

太后聪明,懂得避重就轻,用个尚仪来杀贵妃的威风。贵妃若当真继续纠缠下去,得意的只是太后。

贵妃闻言便也微微一震,撩开窗帘盯了兰芽一眼:“说的不错。梅影、柳姿,你们两个当真糊涂了!”

梅影和柳姿急忙请罪。

梅影的目光冷冷从兰芽面上划过。

兰芽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偏过脸去,只当没看见。

贵妃下了轿,由梅影和柳姿步入清宁宫正殿慈云殿时,各宫主位,并六局一司的一众女官都已到了。

各宫主位,并六局一司的正位女官在慈云殿左右设座。其余嫔妃与女官皆在院中立聆。

贵妃并不行礼,反倒朗声而笑:“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啊,大家竟然来得这样齐整。是不是皇上好容易出了回宫,现下后宫无主,大家伙儿便都按捺不住了,齐齐出来称霸王?”

尚宫局左尚宫面上微微变色,上前行礼道:“贵妃娘娘谬言。皇上纵然不在后宫,后宫却还有太后和皇后做主。贵妃娘娘岂能说后宫无主?”

尚宫局本掌导引中宫之事,于是情分上与皇后更亲近。这便站出来替皇后说话了。

贵妃咯咯一乐:“你家主子还未敢站出来指责本宫,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尚宫与本宫说话!眼下这不是猴子称霸王,又是什么?”

贵妃说着话,眼睛却是直盯着一脸苍白的皇后。

尚宫被责,跪倒请罪。贵妃理都不理,只走向皇后去。傲然仰头斜睨着道:“皇上下旨,中宫禁足。怎地皇后今日却私自出宫来了?怎地,皇上不过刚离开了半日,皇后就将皇上的话当做了耳旁风?难道这还不是后宫无主,猴子称霸王?还是皇后想说,自己才是后宫正主,就连皇上都约束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