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明宫妖冶,美人图(279)

司夜悄悄舒了口气:“如此说来,皇上倒是为我打算?”

兰芽垂下眼帘去:“……也许是我想多了,想错了。总之这回,我总是觉得,皇上其实对大人,很好。”

司夜染忍住微笑,故意幽幽道:“也不尽然。灵济宫虽然也有些力量,终究没有紫府人多势众,更不能指挥锦衣卫,也无法掌握北镇抚使司的大狱。”

兰芽抬眸,缓缓道:“大人心里原本这样明白。既然知道自己缺少什么,或者想要什么,便设法去取好了;又何必只盯着一个督主的位子不放?”

司夜染缓缓引导:“你的意思是说……?”

兰芽道:“我的意思是说,锦衣卫自大明初建时便已成立,可是后来却不得不屈尊于紫府之下;就连北镇抚司狱也是原本独属锦衣卫的诏狱……锦衣卫已然屈居紫府之下多年,其心下岂能毫无怨怼?大人只需审时度势,将锦衣卫攥在自己掌心就好。”

兰芽妙目泠泠而转:“反正那么巧,贵妃亲弟万通便是锦衣卫指挥使,更刚刚升任掌锦衣卫事都指挥同知……他原本该与大人更为亲近。”

司夜染便笑起来:“兰公子,你太过聪明!”

兰芽便也悄然目光一冷:“小的再聪明,自问却也不及大人。所以小的都能想明白的道理,绝不信大人就想不明白!”

司夜染微微结舌。

兰芽妙目轻转,猛地伸手向前推!

饶是司夜染,竟然也一个没防备,被直接推下卧榻去!

司夜染狼狈落地,侥幸伸手矫捷,落地姿势还算优美。他忍住笑,向上瞟她:“兰公子,你好大的胆子!”

兰芽则妙目如寒星:“……小的既然能想明白此事,便如何不明白大人方才是故意骗小的心软!小的不会上当,大人请回吧!”

.

稍后,司夜染走出听兰轩。

小心在门口伺候着的双宝,一见大人出来,心都快吓出来了。

本指望大人今晚不走了,明早起来便阖宫上下都知道大人与兰公子和好了……可是这怎么说走就又走了?

双宝忙上前来问:“大人,怎地,不留下?”

门口灯影摇曳,隐隐罩着墙头伸出的一树新芽。新绿暗吐,春意萌动,已再藏不住。

司夜染抬头斜睨着那树新芽,却笑起来,摇头冲双宝说:“……我是被你家公子给撵出来的。你可明白了?”

司夜染这般语焉不详地说完了,抬步便走了。

双宝和三阳傻傻站着,一直目送司夜染迈着轻快的脚步,背影再也不见为止。

三阳扯了扯双宝衣袖:“我怎地觉着,大人被撵出来,好像,十分欢喜似的?”

双宝点了点头,也忍不住望了一眼那春意萌动的一树新芽,喃喃道:“大人,好像,也要——发芽儿了。”

.

翌日一早,昭德宫人来传话,贵妃召见司夜染。

谢谢八百地藏的4个1888,anne_liu的588~

☆、7、赐予对食

司夜染听宣,整衣入宫。

今日却不是梅影迎出来,而是柳姿。

柳姿见司夜染瞧他,便低低而笑:“司公公在瞧什么,是在找谁?”

司夜染便赧然一笑:“好啊,如今连你也敢取笑我。待我见过娘娘,回头再与你算账。”

柳姿便笑出声来,司夜染打起帘子径自向里头走。

背过柳姿,他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收了楮。

贵妃正在里间喂鸟。一只周身金丝金鳞的雀儿,立在金漆鸟笼上,歪着头吃着谷子,听见动静便又朝司夜染歪头看来。

司夜染连忙跪倒:“娘娘,奴婢来了。”

贵妃没回头,只盯着那鸟儿,问道:“你难得来一趟,便替本宫瞧瞧这鸟儿。进贡的人说的怎么好怎么好,本宫倒是没瞧出什么稀奇来。”

“而且还特别地凶。你瞧它个子不大,可是竟然能挣脱脚上的金链,飞起来多少个人都扑不住它。你快替我想个法子,怎么能叫它安生了。”

司夜染便笑:“奴婢跪着瞧不清。娘娘总得赐奴婢平身来看。”

贵妃便嗯了一声:“你起来吧。”

司夜染抖抖衣摆,走上前来细瞧那金丝雀儿一眼,便含笑对贵妃说:“奴婢贺喜娘娘。”

“怎地?”贵妃这才偏了一眼来瞧他。

司夜染道:“此雀儿乃是交趾林中祥瑞之鸟,因金羽高贵,被称为‘凤’;又因体格小于真正的凤凰,于是交趾人又称其为‘雏凤’。因极祥瑞且难得,号称只因面见贵人而现世。”

司夜染撩衣跪倒:“雏凤现世,定为拜见娘娘。雏凤亦知,凤主昭德宫。”

“果真?”贵妃这才面上扬起喜色,伸手爱惜地摸摸雏凤的额头,对司夜染说话的嗓音也柔和了下来:“你也起来吧。”

.

贵妃赐座,两人坐下说话。

贵妃道:“前朝皇上赏罚城惩过,我都听说了。说起来,万通能因怀仁一事得以擢升,我心里明白,这实则也都是你的功劳。”

司夜染谦恭而笑:“奴婢是娘娘的奴才,替娘娘办事自是应当的。不敢居功。”

“哼,你个猴儿崽子。”

贵妃便也笑了。此番皇后的父亲王谓死了,她自己的兄弟却擢升了,这一起一伏之间,她与皇后之间的胜负便更分明了。她十分高兴。

“可惜皇上却没将紫府给了你。不消你说,我也明白你难免失意。小六啊,你这个小心眼儿里从小想要什么,我如何能不明白?”

司夜染含笑摇头:“娘娘过虑了。实则此事当真不是奴婢的功劳,奴婢不敢向娘娘居功,自然也不敢向皇上居功——这一回的功劳,都是奴婢手下的兰公子。”

贵妃挑了挑眉:“听你的口风,竟是越发欣赏她,倒还想留着她了?!”

司夜染急忙起身:“娘娘容禀。娘娘的吩咐,奴婢自然都谨记在心。只是有些事也并非是奴婢所能左右。此时兰公子虽然名义上依旧是奴婢灵济宫中人,实则她的身份却是乾清宫长随。此乃皇上御口亲封,奴婢岂敢擅动?”

贵妃眯起眼来。

此事内里关窍,便是她,皇上也未曾告知。

贵妃冷冷道:“那是因为皇上并不知晓她是岳如期的余孽。”

司夜染跪倒:“娘娘是误会了。依奴婢来看,皇上分明是知道的。娘娘莫忘,皇上当年曾经十分喜爱岳如期那个擅画的小女儿……皇上龙眼如炬,又有几人几事能逃得过皇上的眼睛去?”

贵妃也是一愣:“皇上既然知道了,怎地留着她,还亲封她为乾清宫长随?”

司夜染叹了口气:“这回她又替皇上立了功,怕已将不仅仅是长随了。”

贵妃一怔,愣愣望窗棂上的氤氲日光:“皇上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怎地渐渐地,连我也瞧不懂了?皇上终究是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凡事都与我商量的孩子……就连我,也渐渐地,看不透了。”

司夜染便趁势道:“若连娘娘都参不透圣意,奴婢便更不敢妄加揣度。于是……还望娘娘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