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视,发现跌落在画案边的一团纸。秦直碧捡起,摊开。一观之下,便眉尖轻蹙:“兰伢子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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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心有天下
初礼觑着秦直碧神色,清清静静答:“秦公子不如先看看这幅画。画上,是兰公子那晚于教坊司所见……秦公子满腹经纶,不妨点评一番。”
秦直碧心下微跳:兰伢子果然是会画画儿的。
可是兰伢子,是否便是他记忆中曾遇见过的那人?
初礼静候在畔,秦直碧只能拉回思绪,专心看画。
眼前教坊亭台叠起,满眼纸醉金迷。可是笔触清朗,显是作画人一颗冷静的心——那**的舍生忘死,兰伢子不过只是为了一人……
兰陈桐倚说的不错,原来兰伢子果然是对慕容格外不同。
心口猝然袭来窒痛,他不问来由。
看罢,他轻叹,松手放开画。
初礼躬身问:“秦公子可看懂了?”
秦直碧轻叹:“纵是为一人而去,却仍可看见除他之外的人情世态。由此可见,在兰伢子心里,并非只装着那一人自己。纵有儿女情长,兰伢子却仍心怀天下。”
秦直碧仰头轻叹:“你家大人以此命题,考校于他,便是想看他心中是否只有一己之私,毫无天下之念。”
初礼躬身一笑:“恭喜公子,也通过考校了。”
秦直碧倏然伸手,砰地一把攥住初礼手臂:“我只问你,兰伢子现在何处!”
初礼没惧也没恼,“大人吩咐,公子若能通过考校,当赏;便将兰公子下落告知——兰公子被大人送去‘蚕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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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直碧重重一震:“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初礼依旧不慌不忙:“公子想必已经知道那是何样去处——正是奴婢等人净身之所。大人吩咐几位公子不必担心,大人自会带兰公子回来。”
秦直碧温润黑瞳里骤然涌起惊涛骇浪,他一把卡住初礼脖子:“你们大人他难道想……!”
初礼不躲不闪,依旧淡淡微笑:“不错。进得宫里来的,自然都要净身。奴婢倒劝公子冷静,否则大人也许一怒之下将公子也送去蚕室。”
“你以为我怕么?”秦直碧嗓音平静,手指却加重力道。
初礼轻轻闭上眼睛,仿佛丝毫不惧怕死亡的来临:“公子不怕,可是公子的列祖列宗难道不怕秦家从此断了香火?”
秦直碧指尖一窒。
娘亲、长姊,并阖家女眷拼了命也要将他改扮女装掩护下来,就是为了要给秦家留下一条血脉……既已决定苟活,如何再能辜负她们?
秦直碧深吸口气,双手颓然垂落。
兰伢子曾不顾一切救他两次,可是他此时竟然无能为力!
这一生,他何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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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一看乃们在留言区的讨论主题又从菊花变成了十三岁的发育,我顿时也是醉了……内啥,我好像没写啥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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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他已净身
掌灯时分,司夜染方将兰芽带回灵济宫。
兰芽双股栗栗,竟不能站立,更不能行走,是被两个锦衣郎生生拖进宫来。
虎子、秦直碧和陈桐倚都闻讯奔来,都惊见兰芽腰腹之下的累累血痕!
兰芽一张脸更是白得没有血色。嘴唇被咬破而结痂,结痂再咬破……此时黯淡干涩,干皮翻起。
而司夜染竟然也在院中。一袭锦袍外罩着黑绒披风,一张白脸在夜色映衬下更显阴森。
司夜染淡淡扫视众人:“兰伢子已净身。从此‘兰伢子’的小名儿也改了吧,就叫‘兰’,归属藏花节制。”
此言一出,秦直碧登时满面苍白。陈桐倚忙抢前一步扶住。
虎子便一声痛呼:“奸贼,你竟敢伤害兰伢子!小爷宰了你!”
守卫在畔的息风,并几个锦衣郎便左右上来将虎子隔住。虎子发疯一般,几个锦衣郎都不是对手,最后只被息风横刀拦住!
司夜染仿佛隔岸观火,细细打量虎子拳脚,眼中不掩激赏之色。
息风一再警告:“住手!否则,本将掌中刀不长眼睛!”
“不长眼睛又如何!”虎子眼睛已是红了,双拳虎虎生风:“小爷今日便是跟你们拼命来的!”
息风便再不多言,横刀应对,一时刀光乱影纷纷。
司夜染却轻轻一嗤:“鲁莽有余的东西,岂堪大用!”
话声刚落,息风已一个游龙摆尾,身形一矮转到虎子背后去,探手将虎子手臂反剪,而寒凉刀刃便逼到了虎子咽喉!
兰芽颤栗大喊:“息风将军,别伤虎子!”
虎子不甘,拼命挣扎:“小子,有种你别拿刀,你敢跟小爷我空掌来过么?”
息风冷哂:“以空掌搏刀刃,你当我跟你一样傻!若要赢,便不必沽名钓誉!”
说着话,司夜染已然信步而至,傲慢观赏虎子面上的愤怒,挑了挑红唇:“这么大的火气……我看,倒不如把这个也去净了身,去去火!”
虎子大骂:“孙子!小爷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兰芽巨震,推开搀扶她的双宝和三阳,却因腰腹剧痛,而仆倒在地。她也顾不得,只用指甲抠着地砖,爬向司夜染。
“大人,求你……虎子今日也都是为了奴婢。大人要罚,便都罚在奴婢身上!”
兰芽身为大学士千金,从小也算娇生惯养。尤其一双手因擅丹青,更为家人爱重,于是平日里必定什么重的累的尖的刺的都不经她手。而此时,她十根手指都已被地砖磨得血色淋漓。斑斑点点,染满砖面!
虎子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跳脚痛呼:“兰伢子!你莫管我,我今生能与你死在一处,便也足矣!”
陈桐倚愣了愣神儿。
秦直碧却已抢步出去,也朝司夜染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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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兰芽女儿身,司夜染为何又来这一招?三更完毕,明天见。
☆、76、为情所困
秦直碧双膝跪倒:“大人!兰伢子已然伤重若此,求大人开恩!虎子不过是心痛兰伢子,也求大人宽宥!”
“哦?”司夜染眯眼打量秦直碧,无声而笑:“一向心高气傲的秦公子,今日竟也向我这阉人双膝跪倒?秦公子,咱家岂敢哪!”
秦直碧如冷水兜头,却都忍住,只直挺挺跪答:“求大人开恩!”
陈桐倚便也过来与秦直碧跪在一起,一同祈求:“求大人放过虎子!”
司夜染仿佛觉得有趣,目光在众人面上兜来兜去,然后轻飘飘落在息风面上,问:“风,方才那莽撞的东西跟你过了多少招?”
息风叉手回禀:“二十招。”
司夜染点头,斜睨依旧不忿的虎子:“……给你一月,一月后与息风再做比试。若能与息风过满五十招,我便饶了你。若不行,风你手上的刀便也不必闲着了,直接-阉了他~”
虎子还想吼,匍匐于地的兰芽倏地回眸瞪去:“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