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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368)

外头悄无声息走进来一个武士,趴在菊池一山耳边喁喁耳语。

菊池一山听完便笑了:“大王多虑。那女子也是我倭国人,她岂会归心于大明的朝廷?”

不消说,那麻袋里捆着的女子,便是东海禅寺中被捉住的花怜。

而这木嵘,则是岸上倭寇的头目之一。“木嵘大王”乃是诨号。因朝廷围剿,倭寇都不用真名,皆以诨号彼此称呼,互相不知底细。

木嵘不置可否,只道:“那女子只说,乌蛮驿中你的手下想要我带人今晚大闹乌蛮驿,一解心头愤恨。这可不是小事,我总要亲自上船来见你一面,问你可已知晓,又打算怎么办?”

菊池一山一声冷笑:“他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若乌蛮驿被袭,就算不是他们亲自动手,大明朝廷却也知道是他们干的。”

木嵘点头。

菊池一山却话锋一转:“不过就算大明朝廷知道是他们干的,又能怎样?原本就是大明朝廷失信在先,叫我国十年一贡不说,竟然此次竟然没有商号前来交易,这岂非是叫我国贡船白来一回?而下次,则又要遥远的十年之后!“

菊池一山攥紧酒杯:“大明朝廷,是该教训一下了。”

木嵘目光一冷:“真要动手?”

菊池一山狞笑道:“不光动手,还要杀人!”

.

木嵘下了天龙寺船,那市舶提举司的吏目也没敢拦着。他便沿着河岸缓缓前行,看似毫无目的,实则缓缓靠近了兰芽带来的官船去。

司夜染、兰芽等人都不在船上,腾骧四营的勇士在船上呆得不耐烦,赵玄等人便禀明了息风后,换做普通百姓的装束下船来。

河岸之上人头攒动,千万脚夫、牲畜川流不息地装船、卸货。腾骧四营的人都是来自北方,虽擅鞍马,却对这些水运的事知之甚少,见这副百舸争流的场面,都有些错不开眼珠来。

就在这一片繁忙图景里,木嵘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其他勇士都还在愣愣望着万头攒动,没留意到同样脚夫打扮的木嵘,可是赵玄却是狠狠一怔。

眼见那脚夫身形极快,就要淹没在人海中,赵玄略作犹豫,没通知身边的弟兄,也一矮身,便跟随而来。

人潮人海,熙来攘往,木嵘脚法极快,赵玄却也跟得极紧。虽则木嵘仗着熟悉地形,曾经三万两绕险些避开了赵玄,可是赵玄却还是都跟了上来,死死咬住。

最后到了僻静之地,赵玄沉声叫道:“你站下!再躲闪,我却也认出了你是谁!”

木嵘肩头微微一晃,却并不停步。赵玄便狠心扬声:“……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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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

赵玄已有些醉了,捏着酒盅恨恨瞪着虎子:“没想到,你竟然背叛朝廷,当了海贼!”

虎子冷笑:“当海贼有何不好?从前我不过是西苑小卒,如今我是东海帮的木嵘大王!大王啊,玄儿,你可明白这个名号的分量!”

赵玄失望地摇头:“我从不知,我认识的虎子竟然是这般贪慕名利之辈!”

虎子目光清冷:“我今日地位,是我用命换来的!东海帮有四方龙王,曾经排名第三的黄龙王遇险,险些被杭州官府生擒,是我拼了命力战数百官兵,救他出来……我不贪慕名利,我从来都只用自己的拳头赢得名利!”

赵玄哀痛道:“虎子,你又何必背叛朝廷?”

虎子一声蔑笑:“朝廷?如今的朝廷宦官当道,我又忠它何用!我不如借助倭寇之力,诛杀司夜染,替我全家报仇!”

【明儿见~东方属木,故曰“木嵘”~亲密的事儿,这段会一直腻歪滴,不过不能影响了正事儿~】

谢谢如下亲们:

12张:如果月球

3张:泳思、爱做梦的鸟、huaihuaizhijia、godjul、19632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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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怎会这样

兰芽和司夜染回到船上,计议夜晚之事。

赵玄散着脚,来舱门口转悠。

息风见状便寒声申斥:“众人皆于约定的时辰归船,只有你脱队晚归,看样子竟是在外头喝了酒!赵玄,你当军令如何物?”

赵玄熏红着脸一笑:“将军严令,麾下如何敢忘?将军说过,身在行伍便不得随意饮酒——唯有一个场合例外,那就是沙场。若身在沙场,注定马革裹尸还,那便开禁畅饮。”

息风冷哼:“你既然记得,如何敢违抗我军令?!”

赵玄呵呵而笑,笑得万般苦涩:“……将军,此时,此地,又何尝不是沙场?”他散了脚,跌跌撞撞:“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径”

息风大怒,喝令左右将他拖下去,绑到桅杆上,他要亲自军法从事。

兰芽觉得不对劲,亲自出来替赵玄求情。

息风冷斥:“这本是本将腾骧四卫的事,纵然事兰公子亦无权置喙!”

兰芽叹口气:“可是你别忘了,本公子乃是钦差!这船上的人和事,便都要听我节制!”

息风恼怒,望向司夜染去。司夜染立在门影里,目光微凉,摇了摇头。

息风只得作罢,懊恼而去。

兰芽将赵玄单独叫进船舱,直问:“赵玄,你本不是鲁莽之人,这般公然违反军纪,竟是怎么了?”

赵玄醉着一乐:“公子缘何救我?又何必,为了卑职而得罪了息风将军?”

兰芽抬眼望窗外天际:“你是虎子的好兄弟。虎子不在的时候,我便得代替他护着你。”

赵玄便笑了,脚步更散更乱,“兰公子,倘若有一天,虎子已不再是认识的那个虎子了,你又当如何?”

兰芽心便一沉,上前一把攥住赵玄手肘:“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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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亲自浇了赵玄几桶冷水。待得赵玄终于清醒回来,两人便避开众人,单独下了船去。

息风有心想问,却被司夜染眼神制止。

兰芽跟着赵玄寻到了酒馆去。两人进了雅间,只见一个缁衣男子背对门口而坐。

仅仅是一个背影,兰芽却也认得出。

兰芽急忙上前一把攥住虎子肩头,殷切喊:“虎子!”

虎子转眸望来。

他黑了,也瘦了,海风与海边的阳光在他脸上留下了清晰的印痕;而奔波的苦则叫他双颊塌陷,显得颧骨高出来一截,更显得他一双眸子深邃犀利,不怒而威。

他的左右两颊更生出胡须,从鬓角延连而来,遮蔽他下半张脸。

他还是虎子,却已然不是从前的那个少年。

他的眼神更叫她觉得陌生。

兰芽便轻提一口气:“是我啊,你这是怎么了?”

虎子却伸手推开兰芽的手,疏离地笑:“兰公子,既来了,便请坐。”

兰芽忍住心下悲怆,便坐下:“……我知道,大人派你来东海杀倭。我这一次主动请旨东来,也是为了寻你。周灵安死了,我担心你的安危。”

隔着桌子,虎子目光灼灼望来:“你此来,当真只是为了寻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