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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655)

这个吉祥,就被皇上一言不发地送进内安乐堂来。她也并不敢确定皇上是个什么态度,于是怎么敢叫太医来?若太医来了,这肚子的秘密怎么还守得住?

从前好歹凡事都有西厂的司大人照应着,司大人自己也精通医术,若吉祥不舒服了,她只需叫人去请司大人来就行。可是此时,司大人身陷锦衣卫大牢,那兰公子也出京去了,这叫她一时刻怎么办?

她只能一抹头上的汗:“不能请太医。咱们几个好歹都是女人,左不过拼这一场就是!”

吉祥却疼得仿佛要昏死过去,几番用头撞墙:“去叫司夜染来!去呀……我要见司夜染!”

吉祥也是明白,这个时候倘若当真临盆了,即便是身边有女官和太医都不妥帖,任谁都能趁着她最虚弱的时候,动手将她和孩子给害了。唯有他在,才能叫她安心。

虽然近来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僵,再也回不到从前;虽然她也害过他,而他也报复过她……可是在这最最要紧的关头,她唯一能依赖,唯一能信任的人,依旧还是他。

她不要命了一般地撞墙,额头都撞破了。四铃也怕出事,无奈便出来找大包子商量。

吉祥自从出现临盆症状以来,大包子便恨不能天天都守在廊下,生怕吉祥会出事。即便这是宫里,可是女人们临盆却还跟鬼门关上走一遭没什么分别。更何况吉祥这个胎怀的便是憋屈,怀胎的日子里又经内书库大火等几件事的折腾,大包子便生怕吉祥临盆会遭遇困难。

于是便连司夜染出事下狱的事,都没敢告诉吉祥。

可是吉祥毕竟是吉祥,这些日子没见司夜染来,她便预感到司夜染出事了。那天捉住大包子,不给大包子躲闪的机会,质问他司夜染为什么不来……结果问急了,便动了气,吉祥便开始出现了第一次的疼痛症状。

大包子心下愧疚,心想若是吉祥这回跟孩子出了三长两短,他一条命都不够赎两条命的,于是听了四铃的话,便不顾一切奔进乾清宫去。

他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也得求皇上,叫吉祥见司夜染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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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三更~~~】

☆、2、为人父的心

乾清宫里,贵妃也在。

皇上正在逗月月玩儿。

这时候的月月正是不哭不闹、最好玩儿的时候。而皇帝自己,自从悼恭太子死后,身边再也没有小孩子,于是对月月是真的十分喜欢。

他特地将贵妃也请来,就是为了让小孩子也给贵妃添一点喜气儿。

贵妃已经有些日子紧闭宫门不出了,有时候甚至是他宣召到乾清宫去,她也不去。

细细算来,那仿佛就是从他临幸了吉祥开始珐。

虽然贵妃这一次没有当着他的面闹开,也没有出手去整治吉祥和孩子,但是她却还是伤了心,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示意。

对此,他十分十分的歉疚,却也苦无他法。而月月的进宫,对他来说不啻为一个良机——吉祥有了他的孩子,可是他也将另外一个孩子带给贵妃,是否她的心下也能缓和些?

贵妃见了月月,也果然很是喜欢,只是面上惆怅并未因之而减轻,反倒更添悒郁。

只因贵妃终是明白皇上的心,他越是这么想办法讨得她欢心,便更是在用这样的法子无声地替吉祥母子求情。

内安乐堂的动静她不是没听说,也知道临盆就在这几天之间,于是她就算再怎么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儿,却也不能抚平了她的伤心。

就在这样微妙的气氛里,大包子哭着奔上殿来。

原本张敏有心想要拦着,但是吉祥那边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若当真因拦阻而出了事,谁担待得起!

只是……老张敏也还是忍不住悄然凝视着贵妃。

他心下,也对贵妃充满了歉疚。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是贵妃不在皇上跟前的时候,再叫大包子来报告给皇上。可惜——这时机是怎么都错不开了。

大包子奔进殿里,顾不得御前的那些规矩,也顾不得了贵妃在场,他伏地大哭:“皇上救救吉祥吧。皇上救救吉祥吧!”

他咚咚磕头,只两下的工夫,脑门便在金砖上磕出血来。

皇帝也吓了一跳,急忙将月月交还给煮雪,目光悄然从贵妃面上滑过。

他想尽量在她面前表现得淡然一些,不想叫她难过,便缓缓问:“怎么了?没见你家贵妃娘娘在呢么,怎么能这么惊慌失措,没的惊了你们娘娘。”

大包子还哪里顾得上啊,磕头哭奏:“皇上,吉祥不好了。虽然这几日都在疼,可是今天疼得尤其厉害,已是将头向墙上撞了。奴侪这从内安乐堂跑回来,途中怕又是耽误了好一会的工夫了,现在不知道吉祥那边又怎么样了!”

皇帝也终是有些急了,一时没忍住,攥着手便站了起来。

却站起来才想起来贵妃还在身边,为难地便又坐下。额头都见了汗,只能悄然抬眸望向贵妃去。

贵妃叹了口气:“皇上便叫太医去瞧瞧吧。想来妾身来得不是时候,耽误了皇上的大事。”

贵妃说着起身便要告退,皇帝急忙伸手拉住:“贞儿你这说的哪里话来!”

他闭了闭眼,再去望大包子:“你回去告诉内安乐堂的掌房官,一个一个都小心着伺候便罢。”

这是怎么了?大包子眼见着皇上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只顾着贵妃,自己不去倒也罢了,好像连太医还是不想叫?

大包子便斗胆又是重重磕头:“吉祥只喊着司大人的名字……圣上好歹也叫司大人去见见吉祥吧!好歹,司大人精通医术,还能保下吉祥母子的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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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密旨传下,司夜染被急急送进宫。

折腾到了掌灯时分,老张敏才举着一盏灯,悄然走向皇帝。

与这天下所有将为人父的男人一样,皇帝面上看似平静,可其实也紧张得无法自控。待得送走了贵妃,便命人不准掌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大殿里,无声地用黑暗来包裹自己,静静等待内安乐堂传来的消息。

他并非不想去看,只是他不能。

待得见到张敏手执的那如豆一灯,缓缓划开黑暗走到近前来,皇帝才深吸口气,低低问:“伴伴,有信儿了?”

张敏面容融在灯光里,点头而笑,继而便撩袍跪倒:“老奴给皇上道喜啦……”

皇帝坐在龙椅上,闻言便是微微一顿,继而无声地弯下了身子来,将脸尽量地靠近张敏的眼睛,悄声地问:“伴伴,你是说……难道,真的是,是,是……”

一着急,便又口吃起来。

张敏老眼之中也是含了泪:“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吉祥姑娘诞下的是一位小皇子……小六那孩子照应得好,母子平安。据他们过来跟老奴私下嘀咕啊,说小皇子生得好,身子骨康健得很。说那眉毛眼睛,都像极了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