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试图反驳,颈部的疼痛,让他发不出声音。
他总算闭了嘴。
他的脑袋就这么掉了下来,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大殿,脑袋咕噜噜滚到了首辅脚下,首辅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不受控制地朝后栽去,安国公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
他眼前发黑,死死盯着镇国公的头颅,他至死还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大臣们满目骇然。
皇上的身体早已被掏空,只砍几下,便累得气喘如牛,耳旁总算清净了些,他道:“镇国公勾结外敌,害死无数将士,事情败露,还妄图污蔑朕,如此大逆不道,死不足惜!即日起,查封镇国公府,诛三族!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朝堂上鸦雀无声,好几位大臣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跪着,唯有顾邵屿站在殿内,他冷眼望着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抱歉太卡了,拖到现在,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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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心疼◎
以往上早朝时, 皇上也会问,“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胆敢有异议的基本都被他砍了脑袋。他在位二十年, 曾有十几位言官, 被他当众砍了头,如今的朝堂基本成了他的一言堂。
皇上居高临下扫视着各位大臣, 直到此刻,气息才喘匀了些,“既然众位爱卿没有异议, 今日便退朝吧。”
乍一听闻镇国公的恳请和质问时,众人只觉胆战心惊,冷静下来后, 沁骨的寒意遍布全身, 不少人都觉得齿寒。
大臣们备觉压抑, 胸口似压了一块巨石, 早就知道皇上残暴, 一想到一万将士, 因他的猜忌, 就这么没了,还是令人喘不过气。
这时一位老臣颤巍巍站了起来,出列道:“臣有话要说, 望皇上解释清楚, 镇国公所言, 当真只是污蔑吗?”
开口的是当朝首辅李荏,他平日最是圆滑, 清楚什么能说, 什么不能说, 担任首辅的这些年,也为百姓做过不少实事,为了推行改革,还得罪过不少豪绅贵族。
不论遇到什么事,他总能冷静地衡量得失,今日却是他第一个站了出来,听到他的话,好些个大臣内心都有些触动,几位武将也一并站了起来,眼眶一个赛一个红,异口同声道:“望皇上解释清楚。”
这几人都上过战场,他们为了大魏出生入死,不少袍泽都永远留在了战场上,有的甚至尸骨无存,为了戍守边疆,守卫大魏,保护亲人,他们舍生取义,万死不辞。
他们若是死在战场上,多壮烈他们都认了,可这些将士万不该死在自己人手中,一万条活生生的命,在皇上眼中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真如蝼蚁一般吗?
这一刻,不少武将都红了眼眶,在他们心中,老韩王不仅是大魏的守护神,还是他们最敬仰的存在,他为了大魏付出了所有,父亲死在战场,其中三个兄弟皆是战死,如今仅剩一个顾磊,儿子小小年龄就成了质子,有妻子,却不得见,竟还搭上了一条命,死在为之效忠的人手中。
哪怕早就知晓龙椅上这位残暴不仁,众位大臣也没料到他竟当真视人命如草芥,在他眼中,数万将士的命究竟意味着什么?
若非顾邵屿力挽狂澜,击退了北戎,北疆数十万百姓,皆要面临生灵涂炭、流离失所的境地,北疆一旦失守,北戎的铁骑势必会踏破京城。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大魏耗资无数,死了近五万人,足足五万,不是五十,更不是五个。
就因为他忌惮老韩王,他和他的下属就合该去死吗?哪怕是一些看武将不顺眼的文臣,这一刻,也只觉胆寒。
殿内气氛十分压抑,几乎大半人脸上都露出了悲痛,为死不瞑目的将士,为大魏越发衰败的国力。若非顾邵屿那一战,令北戎元气大伤,只怕北戎,早就再次发动了战争。
站出列的那几人,头一回抬起了头,首次直视天颜,这一刻,嘉佑帝好似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令人惧怕的皇帝,反而变得面目可憎,让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们放肆的审视,让嘉佑帝不悦地眯起了眼,他眸色阴冷,望着这几位的眼神,犹如在看死物。
四皇子今年十七,也已经开始上早朝,几位皇子里,他最沉不住气,闻言瞬间跳了出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管父皇要解释?镇国公一派胡言,众位莫非都信了?连父皇都敢质疑,活腻了就吱一声!”
他虽鲁莽,倒是不缺孺慕之心,皇上扫了三皇子、五皇子一眼,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几位大臣没管三皇子,仍等着皇上回答,只求一个答案。
皇上拿帕子擦了擦剑上的血,神情阴沉沉的,大臣们精神都紧绷了起来,恐惧再次攫住心脏,众人这才想起,刚刚就在殿上,他提剑,直接砍掉了镇国公的脑袋。
血腥味仍萦绕在鼻尖。
怕皇上直接斩掉这几位大臣,又有一批人勇敢地站了出来,所谓法不责众,他就算再愤怒,总不能将所有人都砍了。
陆陆续续站出的人越来越多。
君不再像君,臣也不再像臣,两方对峙了起来,安国公也站了出来,他真敬佩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老韩王恰是其中之一,他曾怀疑过老韩王的死,兴许另有隐情,却没料到,是自己人勾结北戎换来的。
他声音沙哑,道:“望皇上给大家一个说法,老韩王英明一世,不该死得不明不白。”
长公主放心不下顾邵屿,穿上诰命服入了宫,她贵为长公主,又是皇上的胞妹,皇上也就对她有几分包容,侍卫不敢拦她。
她走近时,恰好听到安国公的话,长公主早就知晓夫君的死,没那么简单,早在嘉佑帝派人杀死长兄时,长公主就已认清他的真面目,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恨意,一步步走上了朝堂。
她一袭单薄襦裙,背脊挺得很直,明艳的脸上没什么情绪,眸底深处却藏着无法诉说的悲痛。
她一字一句开了口,“我夫君为大魏浴血奋战多年,在世时为大魏打了无数胜仗,任谁提起他,也要赞一句英雄人物,他若是死在战场上,我认,若死在自己人手中,我不服,望皇上给个说法。”
嘉佑帝的帝位,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爬上来的,他虽刻薄寡恩,并非没有脑子,相反,他一直心思深沉,他自然知晓轻重,若真背上一个屠杀将士的名声,他的皇位只怕也坐不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是没有道理。
他脸上的冷厉转为了失望,不等他指责长公主不够信任他,就瞧见顾邵屿冲长公主轻轻摇头。
顾邵屿转过了身,面朝大家道:“若父王尚在世,见众位大臣肯为他和那些枉死的将士鸣不平,肯定会觉得欣慰,不管他是何人所害,他都守护了足下这片土地,他在世时最珍惜士兵的命,若还活着肯定不希望再有无辜者枉死,众位大臣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替那些枉死的将士,向大家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