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虽听着像抱怨，语气却是带着笑的。
看母上大人好似挺开心的样子，沈莳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进门稍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茶，就被沈妈妈打发去干活了。
吴景澜去给沈爸爸打下手，切白菜切西葫芦炒鸡蛋剁肉馅；而沈莳这厨艺不精还没啥技术的，就只配卖卖力气，帮沈妈妈和面了。
沈莳吭哧吭哧揉着面团，感觉自己死线前夜都没这么努力过。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分着剂子的沈妈妈忽然说话了：“小莳，你是不是跟阿澜在一起了？”
乍然听到妈妈这句完全没有铺垫的直白质询，沈莳吓得差点把面团怼到盆外面。
沈莳停了手，下意识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厨房里传来咚咚咚咚规律的剁肉声，里面的两人显然还在忙碌。
“别看了，你自己告诉我。”
沈妈妈抬手，在沈莳的额头轻轻一戳，留下一个带着面粉的指印，“是不是？”
在妈妈严肃的注视下，沈莳连一句俏皮话也说不出来，只得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沈妈妈没有生气，但也没有笑。
她只是接着问道：“你从小就喜欢他，是吗？”
“是……”
沈莳嘴唇嗫嚅，难得说话有些磕巴：“……我喜欢澜哥很多年了……我、我真的很喜欢他……”
沈妈妈盯着儿子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究竟有几分认真，
沈莳脸颊通红、耳廓发烫、心若擂鼓，紧张得几乎都要忘记怎么呼吸了。但他仍然努力挺住，不让自己移开视线。
母子相对无言。
半晌后，沈妈妈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她摇了摇头，“就算我让你别喜欢阿澜了，你也肯定不会听我的。算了，随便你吧。”
沈莳：“！！”
他实在没想到，这出柜居然如此轻松，既没有扫把伺候，也没有争吵哭闹，短短两句话，妈妈居然就接受了。
沈莳试探着问：“……妈，你……你不生气吗？”
沈妈妈却回了他一个有些古怪的答案：“早气完了！”
沈莳：“？？”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多问两句的时候，沈妈妈忽然又抬手戳了他额头一下，这次用的力气明显比前次大了，“快揉面，面团都要干掉了！”
说完，她便不再搭理呆愣的儿子，而是拿起擀面杖，利落地将一团团面剂子擀开成又薄又圆的饺子皮。
沈妈妈没告诉沈莳的是，就在他沉迷赶稿忙到天昏地暗日夜颠倒的这段时间里，吴景澜其实已经来过沈家好几次了。
一开始，听闻两个孩子居然走到了一起，沈家二老当然也是生气又不解的，沈爸甚至还真动过抄扫帚撵人的心思。
但吴景澜实在是一个很有耐心又很能讨长辈喜欢的人。
他几次带着诚意登门，与二老数翻恳谈之后，沈爸沈妈竟逐渐被他打动，接受了自家儿子成了泼出去的水，与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了的事实。
再加上这俩孩子先前闹失踪差点没把沈爸沈妈吓出个好歹的前科，二老觉得，只要他们安安稳稳地在一起，与其强加干涉导致和沈莳生出不可挽回的隔阂，还不如就当自己多了一个儿子。
沈莳和吴景澜陪沈爸沈妈吃了一顿中秋团圆宴，饭后还杀了个柚子，配着月饼，坐在阳台上喝茶赏月，好不惬意。
两人一直留到晚上九点，才告辞回家。
沈家二老住在一个稍微有些年头的小区里，这一带车子进不来，穿过小区到大马路要走上十分钟。
中秋的夜晚很安静，明月如银盘悬于中天，两人沐浴月色，并肩走着。
秋风吹来一阵淡淡的桂花香。
“……真好啊。”
沈莳忽然轻声感叹。
吴景澜转头，看着恋人抬头望月的侧脸，含笑回答：“是啊，真好。”
沈莳回视吴景澜，双瞳映着月色，如同两汪银波。
“我们要一直这么好。”
他说道。
“嗯。”
吴景澜笑着应他，低下头，在月色下与沈莳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我们会一直这么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