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青年不以为意,重重哼了声:“可爱什么,一头卷毛!卷毛最丑了,尤其是小孩,乍看上去跟哈巴狗似的。”
“你不喜欢卷毛?”旁人十分吃惊,“那你天天对着一个卷毛小孩的照片流口水?”
“你不懂。那个小孩叫白瑭,是所有卷毛小孩里最可爱的,也是唯一能入我眼的。他是个天使,不仅拥有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还有一张讲话漏风的嘴,眼睛忽闪忽闪,脸颊肉嘟嘟……啊啊啊,他真的全世界第一可爱!”
青年说着,点开手机,美滋滋欣赏起白瑭的美颜来。
旁边那人看看他的照片,再看看空地中央欢快蹦跶的小小引狮郎,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场不伦不类的舞狮表演在路人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馆长邀请爷仨进去吃茶点。
“茶点好呀,我最喜欢吃茶点了。”白江山累得不行,喘着粗气哀求,“儿子,咱们休息会再走吧?”
白栩不置可否,冲白瑭点了点头。
“锵锵锵,锵锵锵……”白瑭立刻舞着嘟嘟开路,爷仨保持着身披狮被的模样,昂首挺胸跨进博物馆的门槛。
馆长:“……”
博物馆里收存了不少侨民的珍藏,他们的祖辈很早之前下南洋,移居海外,如今又回来建设家乡,留下许多珍贵的纪念。
整个场馆不大,布置得却十分温馨。最有意思的是一个亲情电话亭,只能拨打国际电话。
白栩眼珠一转,回头对白江山说:“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
白江山:“……”
臭小子想当谁爸爸呢!
下一刻就见这货把狮头往他头上一放,踮着脚尖从狮被底下滑了出去,然后他用嘟嘟挡住脸,一路躲躲藏藏,偷偷摸摸,宛如地下工作者一般钻进电话亭。
白江山很想告诉他,偌大的场馆没外人,可是话还没出口,就听见电话亭飘来甜甜的一声:“爷爷~!”
白江山:“!!”
自打白栩奶奶过世后,老爷子就移居海外,在阳光充沛的地中海经营果园。
白栩小时候,刚满月就是爷爷奶奶在照顾他,一直到六岁,奶奶身体不好后,才又被扔去外公家。
他关于童年的大部分记忆都和爷爷奶奶有关,对二老的亲情也最深厚。
爷爷是机关干部,奶奶有些家底,二人都是潇洒张扬的性格,潜移默化之下铸就了白栩骨子里的张扬与骄傲。
那段日子是白栩最快乐的时光,他在二老面前可以放肆地笑,放肆地哭,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告诉他们自己想的东西,若是要不到,还可以撒娇打滚。
那时候,没有人能欺负他。
只可惜后来,他转辗寄居在各种不同的家庭,一身傲骨被打碎,与爷爷的联系也渐渐变少。
上辈子,他刚被绑架时,网络疯传他去世的消息,老爷子得知后,一脚踩空,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没了心跳。
现在想来,白江山夫妇把他丢在医院自生自灭,大概也是因此对他产生了忌恨吧。
时隔两辈子,再听到爷爷温暖的声音,白栩差点没掉下泪来。
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上辈子的,这辈子的,还有白江山、温清妍,这俩最近可没少给他添堵。
爷孙俩抱着话筒说了好一会话,白江山间或还听到自己的名字。
臭小子,在爷爷面前就会撒娇,还直呼你爸爸的大名,像话吗!
他正要冲进去,白栩挂断了电话,不一会老爷子电话就打到了他手机上。
“白江山!你长能耐了啊!老子一天不训你,你就欺负到我乖孙头上!你他妈还是人吗?你等着,爸爸给你寄几个橘子回来!!”
白江山:“……”
不是,他做错啥了啊!
电话亭不收话费,老爷子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中气十足的嗓门儿隔老远都能听见。
实力诠释: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你哪怕当了首富呢,老子还是你爸爸!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白江山看大儿子的眼神立马充满了敬畏。
尼玛,老爷子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白江山就抓住了一个重点:他要是敢在直播给白栩气受,老爷子明天就回国拿手杖敲破他的头!
想象了一下那血糊拉茬的场面,白江山一个激灵,脸上不自觉就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再一看,白栩面容冷白,满身冰霜,显然是在生他的气。
可他绞尽脑汁也不知自己错哪了。
是因为白秋帆吗?可他早上已经撇清关系了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舞狮的姿势不对?可他又不是专业的,能跟上节拍已经很不错了!
白江山拼命抓扯头发,最后求救地瞥了小儿子一眼。
白瑭:“……”
下一秒,嘟嘟被白江山抢了过去。
“儿子,看爸爸给你表演一个舞绣球,你笑一个哈。”
说着就迈起旗鞋步,“锵锵锵”地绕着白栩小跑起来。
白栩:“……”
爷爷,管管你儿子!!
第68章
白江山苦啊!
好不容易这两天皮子松点,白栩转头又给他紧了紧。
还真别说,身为首富,他风光是风光,可关起门来,没人比他更怵自家老爷子。
白老爷子脾气火爆,从小到大没少揍白江山。最严重的那次,是白江山不顾家里反对,非要和温清妍结婚。
白老太太不喜欢温清妍,总觉得泥瓦匠的女儿配不上白江山。当时恰逢春节,娘俩话赶话,又说到温清妍的问题上,白江山倔脾气上来,瞒着家里,春假一过就偷偷和温清妍领了证。
得知此事,老太太当场晕过去,老爷子拎着棍子,在雪地里追了白江山七八公里,愣是把白江山腿打断才作数。
那之后,白江山整整三年没敢回家,后来,白栩出生没人带,这才又觍着脸求到二老头上。幸而白栩生得玉雪可爱,看见冷着脸的老爷子不仅不怕,还露出率真的孺慕之情,二老这才松了口,允许他们夫妻上门。
这些年白江山生意做大,逐渐有了反抗父权的能力,偶尔也会和老爷子呛几句,可当初那顿打真是把他打怕了,老爷子声音一高,他断过的腿就隐隐作疼。
说起白栩,如今他也看不明白这个大儿子,明明已经很久不和老爷子联系,今天却不知怎地,突然告他一状。
他百思不得其解,追问吧,白栩又死活不说。
他能怎么办?只得先在直播里把老爷子安抚住。
他卖力地挥舞嘟嘟,做出各种搞怪动作,只为博白栩一笑。
这通电话过后,老爷子也关注起了白栩直播间,看见白江山滑稽的京剧旗鞋步,还不客气地点评:
【白江山你没吃饭吗,花拳绣腿,跳得还没你儿子好!希望你勤加练习,明天要是再出不了成果,别怪我打断你另一条腿!】
白江山:“……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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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仨在博物馆消磨了近一个小时,走出大门时,出乎意料看见裴海叶和陆且还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