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还是精神病(30)+番外

叶景泉想着那些过往,忽然眼睛有些酸涩,他慢腾腾地在人群里移动,随着人们走上讲台,将手里的花朵放在李幕泽身边。此刻的李幕泽,身上铺满鲜花,只有脸蛋还□在阳光里。他的伤痕经过修饰,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现在的他神态安详,好似已经准备好了,要与这个活着的世界道别。

叶景泉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张苍白的脸,冰冷的,没有温度。

“永别了,老李。”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李幕泽喜欢用“老李”来自称,虽然年纪不大,但他认为自己要够老才能教得动那帮兔崽子学生,久而久之,叶景泉被他的习惯感染,也要叫他一声老李。

“永别了,朋友。”

叶景泉还记得,大学辍学被地下钱庄抓到时,多亏了李幕泽,他才能全身而退。虽然那时李幕泽并没有认出他,是他自己死皮赖脸缠上去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日后的相处。李幕泽常常说,那时要不是叶景泉主动示好,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小学同窗过得如此凄惨。

“永别了,亲爱的。”

重生后的叶景泉总是暗自惊叹自己的记忆力,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却唯独清楚地记得关于李幕泽的所有。

然而现在,死去的李幕泽即将入水为安。

是时候道别了,也是时候遗忘,然后向前看……

叶景泉从棺木上方直起腰,深吸了口气,脸上忽然绽放出轻松的笑容。工作人员抬起棺木,从侧门出去后装上车。他们将把棺木运到护城河,然后从专门的入水口送出去。按照仪式,李幕泽的遗体会顺着河水一直进到大海,然后,终有一天,他会被海水淹没,进入轮回。

叶景泉目送车队离开,长长地松了口气。接下来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了,依照帝国的法律,亲友的送葬到此为止。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叶景泉这时才惊觉,自己的左手一直被苏弦捏在手里,对方手心的热度,从某种意义上讲缓解了他心头的压抑。那温度就像一种力量,支撑着他向李幕泽道别,然后再也不见。

“谢谢。”叶景泉由衷地对苏弦说道。现在他觉得心情好多了。

这时,殡仪司走下讲台,在背后叫了他一声:“叶先生。”

叶景泉回过头来,看见年轻的殡仪司身边依偎着一名小鸟依人的女子。

“景泉。”那名女子有着一张妖绕的脸蛋,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明星。

叶景泉微微转头看向苏弦,因为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女人。苏弦用口形告诉她:“吕佳!”

这个名字顿时让叶景泉呆住了。

吕佳挽着殡仪司的手,向叶景泉淡淡微笑:“我还没介绍过,这位是姚启生,我的未婚夫。”

叶景泉瞅了瞅苏弦,想说这世界真是讽刺,现任未婚夫来为前任未婚夫主持葬礼。

“你好,我是姚启生。早就听说叶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姚启生主动向叶景泉伸出手去,叶景泉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很好听,声线有些低,像清泉似的。原来他念祭文时那种生涩的嗓音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叶景泉暗自有些佩服他。

但表面上叶景泉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去握那只伸过来的手。

吕佳说:“我们在东泫认识的。那时候我留学,他去旅游,一开始只是像朋友一样的聊天,但感情这种东西……景泉,李幕泽的事并非我本意,我也不想伤害他。”

叶景泉轻轻点了点头,不想再多说什么,事到如今,逝者已去,他也没权利去追究吕佳染指第三者的伦理道理。

吕佳叹了口气:“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的,如果不是爸爸开口,李幕泽他肯定不会同意跟我结婚。他说过,他可以跟我在一起,但灵魂却不行。所以这件事,从本质上说是完全没有谁对谁错的。景泉……其实我想强调的是,李幕泽,他是自杀的。”

叶景泉抬起眼看她,有些不明白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吕佳脸蛋红红的,雪白的小手紧紧抓住姚启生的胳膊:“李幕泽跳楼的时候,我和启生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叶景泉问她。

吕佳吸了口气:“这些天因为李幕泽的事到处都是流言蜚语,我只不过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景泉,你要相信我,好吗?”

叶景泉埋下脑袋,没有作声。

苏弦在旁边说:“可以问一句,你们当时在干什么吗?”

“什么意思?”吕佳有些困惑。

苏弦说:“不排除你们协同作案的可能。”

吕佳的脸色顿时变了,过了半晌,又凄惨地冷笑起来:“哼,现在连学生也不相信我的话了。果然我就是个贱人,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么!”

苏弦耸了耸肩:“其实我不是警察,不该这么问你。但我一个警察朋友非常在意这个案子,我想帮他而已。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我想凭他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

吕佳咬紧了唇没说话。

姚启生安慰似地拍了拍她:“还是说吧。当时我们在一起,在我家的床上。”

“噢。”苏弦挑了下眉。

“这样的话,嫌疑排除了吗?”姚启生微笑着看向苏弦,“不过我直觉是没有吧,准确说应该是更重了。因为我们做那种事没人看见。”

“你是个聪明人。”苏弦向他竖起大拇指。

姚启生莞尔轻笑:“话虽如此,但李幕泽那段时间情绪低落是真的,他有次捉到我跟吕佳在床上乱来。”

苏弦看了一眼叶景泉,没有说话。

叶景泉攒紧了拳头:“吕佳你刚才说李幕泽并不真心想娶你,所以我认为,他有没有发现你们的事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那么你觉得我在说谎吗?”吕佳有些不高兴,瞪大了双眼,“就我对他的了解,他有个喜欢的人,或许那个人对他做了什么呢?”

叶景泉抿了嘴,沉默许久才又说:“所以你觉得整件事都是天意,你不用内疚对吗?”

“内疚?你以为我不内疚?”吕佳冷笑,“我最内疚的事就是不该答应这门婚事!”

“吕佳!”突然,一个暴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是吕佳的父亲,S的副校长,吕蒙。

吕蒙走到女儿面前,沉着脸道:“别在这里惹事!你妈打电话叫你赶紧回家。”

“是我妈叫我回去还是你叫我回去?”吕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满脸不屑,“说到底,你不就怕我在这儿说多了给你丢人现眼吗?”

“知道就好,还不快回去?”吕蒙森冷地命令她。

姚启生也劝她道:“算了,先回去吧。留在这里难免又要被他们当成凶手。”

吕佳这才没有多说话,咂了下嘴后,携着姚启生离开。

吕蒙不好意思地向叶景泉道:“叶老师,真是惭愧,让你看笑话了。”

叶景泉挠着头,没敢吭声,说到笑话,自己刚才与母亲的冲突大概更有笑点吧。